楹联中的烟台 烟台海军学堂中的对联（一）

烟台海军学堂成立于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起初为海军训练班，5年后正式成立海军学校。新校舍由北洋海军提督萨镇冰筹划、烟台海军学堂校长谢葆璋负责，于宣统元年(1909)竣工，位置大致在烟台市东郊金沟寨。

从烟台博物馆所藏《烟台海军学堂全图》中的老照片中，我们得到烟台海军学堂曾悬挂的两副对联，其中一副为“海军学堂中宾招待所联”：

明月在天，众水咸见；

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此联为集句联，清代董恂的《俪白妃黄册》（八）中有记。如按照今日的标准，此联颇不合律，但任性中自有一种风致。

上联出于《陈书·傅縡传》。文中说，傅縡幼年聪敏，长而好学，至孝，善于写文章，“博通群书”。他笃信佛教，从兴皇惠朗法师学习《三论》，“尽通其学”。“有大心暠法师著《无诤论》以诋之，縡乃为《明道论》，用释其难”。“明月在天”句即其《明道论》中的一句。傅縡的本意是说，自然之理犹如明月在天，百川都可以映照出来，自然存在，无须辩驳。这是一种美妙清新的意境，也是一种极高的境界，更是中国传统文人都向往的境界———空灵澄澈，充满禅悦，自然而然。

下联出于南朝丘迟的《与陈伯之书》。丘迟和陈伯之本都是齐、梁之臣，丘为文臣，陈为武将。陈投降北魏。在梁与北魏对峙之际，丘迟受命作此书，乃劝降之意。陈伯之收到这封劝降信后，为之慑服，率八千人降梁。其文我们都很熟悉：“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见故国之旗鼓，感平生于畴日，抚弦登陴，岂不怆悢！”作者描写了陈伯之故国的春日风光，以真情动人，令其怀思故土，从而回归。当年，陈伯之一介武夫，竟然为之所打动，当是这寥寥数字实在太动人的缘故。杂花生树，色彩缤纷，如云如霞，烂漫依旧，馥郁依旧，生机依旧，这是谁都不忍忘怀的春日啊！群莺乱飞，它们的翅膀如希望的风帆，而“乱”字何其无拘无束！它们婉转地啼鸣，“风暖鸟声碎”，“风来花底鸟声香”，“间关莺语花底滑”……这样的温暖和美丽，如何能不牵动远离故乡的游子的思绪，如何能不令一位在冰冷无情的战争漩涡中迷路的将军潸然泪下！

这样的一副联，文学性很强，充满中国传统的浪漫色彩与哲思，为何挂在烟台海军学堂中宾招待所？笔者以为，非常合适。烟台海军学堂，是在甲午海战后，由北洋大臣奏请清廷建立的，毕业学生18届，540余人。毕业生先后派至日本、英国留学。在当年祖国衰弱之际，如萨镇冰、谢葆璋等有志之士，必然为中华民族之安危而忧虑、思考、奋斗。在这样的背景下，在当时的爱国志士心中，或许，上联的哲理，可理解为心如明月，皎洁澄明，自然可见，乃借水月言报国心之忠贞无瑕；下联则可理解为是对祖国美景的热爱，这种热爱必然唤起其保卫祖国的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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