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松球 往事如昨

烟台晚报 2019-03-16 09:43 大字

孙立云/口述刘甲凡/整理

50年前,烟台人过冬,取暖全靠煤炉子。生炉子要用松球做引火草,这就让我们山区人有了挣点小钱的机会。

那是1968年,我从牟平五中毕业,回村参加劳动。我们村是有名的穷村,每个劳动日工分最高时也只有六七毛钱,往往到了年底还不能兑现。为了挣点小钱,大伙什么法子都想到了。这年刚立冬,正是烟台街上家家户户筹备松球的当口,村里不少人就背着队长,每逢高陵大集就买上一车(200多斤)松球,然后推到烟台三马路或西南河草市转手卖掉,前后两天的工夫,可赚到三四块钱。在摸清了卖松球的路数之后,我约上邻居孙立福,也想去走一趟。为的是挣几块钱,买身像样的过年衣裳。那年我20岁,心仪那种白篮球鞋好长时间了。

我们盘算得挺好:大清早从高陵大集买回松球先推回家,下午照常到生产队干活。吃过晚饭早早躺下睡一觉,夜里10点钟动身往烟台赶,70多里路需八九个钟头,早上7点钟之前赶到三马路卖掉,到天黑前就返回来了。

家乡有句俗语叫“三日肩膀五日腿”,是说走远路或挑东西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等到肩头和脚板长出老茧,才能适应这些高强度的力气活。我本来身板就挺单薄,又是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等天亮前走到孙家滩海边的时候,大腿根就火辣辣的有点受不了了。咬着牙坚持到了烟台东口子大塂下,实在是挺不住了,解开裤腰带一看,大腿根磨得红红的,眼见得都快破皮了。这都是那条补丁摞补丁的裤头惹的祸,我坐在路边把裤头褪了下来。这一坐下不要紧,整个人立马就虚脱了一般,居然连站起来提裤子的力气也没有了。孙立福比我小一岁,身子骨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俩没有退路,只能咬紧牙,一个推、一个拉,两辆车轮换着,一步一步慢慢往大塂顶上挪。好不容易到了塂顶上,太阳也出来老高了。遇到一个养路工一打听,已经8点多了。我俩一听慌神了,也顾不得喘口气,拼尽全力往三马路草市赶了过去。三马路草市在新中国电影院南面不远,等我俩赶到那里一看,“癞蛤蟆过壕沟———瞪眼了”,偌大一块场地空荡荡的,早散场了。原来,这里每天只交易到8点钟,来晚了,就没主顾了。我俩懊恼得不行了,只能在这儿死等。天阴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看到工人都下班了,我俩才知道天晌了。解开书包拿出玉米饼子,冻得硬邦邦的,咬一口直掉渣儿,也没有水,难以下咽。

下午1点多钟,下起了蒙蒙雨,雨点慢慢大了起来,夹杂着几片雪花。我俩都随身带了一条破麻袋,本预备路上坐下休息用的,这下派上了用场。此时,我俩和乞丐差不多,披着麻袋皮蹲在那儿,冷、饿、困、焦急一起袭来。

冬天天短,还不到4点钟天就黑下来了。我俩决定再推到西南河草市去碰碰运气,如果还是卖不掉,就推到火车站候车大厅,对付一宿,明天一早再推过来卖。等我俩打听着赶到西南河草市,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那边和三马路草市一样,也是空荡荡的。

大约快7点了,我俩彻底绝望了,就在这个当口,贵人出现了!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骑自行车的高个儿男人停了下来,大声喊着问我们是怎么回事。我俩急忙跑过去把处境对他说了,他当即说,他是烟台服装厂的负责人,单位正好要买一些松球生炉子,要我们现在就推过去,他在厂里等我们。这简直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我俩急溜溜地沿着他说的路线赶了过去,远远看到“国营烟台服装厂”那块方形门牌时,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进了大门,看到那位负责人在等着我们。他招呼了几个人过来给松球过了秤,又让我们到财务办公室拿了钱。我们道了谢,正要走,他又说,知道我俩饿着肚子,让我们到伙房吃点东西。伙房师傅也是好心人,给了我俩每人两个白面馒头。

吃饱了饭,喝足了水,我俩一刻没停就往家赶。等远远地看见自己村时,已听到鸡叫头遍了。这以后,我再也没敢跑烟台卖松球。不用说,过年时,也没穿上白篮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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