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年少青衫薄

烟台日报 2019-01-10 09:27 大字

□刘绍红少年时代,我将大量的空余时间交给了电影院。

四十多年前,我家住南洪街,从幼儿园起每天路过大光明电影院。记忆中的售票窗口有半个篮球大小,常常是一把分币递进去,慢吞吞地换一张票出来。售票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端然坐在窗里,疏眉淡目的脸,慢腾腾地用一把尺子压住票子,“呲”地撕一张票下来,仿佛一个特写的镜头,到现在依然清晰如昨。那时少年不识愁滋味,虽然没有影讯,我们却能准确知道大光明、新中国、东风、儿影、群艺、文化馆等影院上映的影片。那些故事、光线、声音、色彩,仿佛挽住了时光的步子,在一个个黄昏重现、叠放,将我轻柔包围———那是青衣舞动水袖的柔,是微风拂过莲塘的柔,是只见裙动不见步移的柔,我不能不被它们慰藉和打动。

记忆中看了三遍《保密局的枪声》,就是为了看英俊潇洒的刘啸尘;随便找个棍子,在任何物体上都能划出个“Z”,只为重现佐罗劫富济贫的雄姿;羡慕演胡汉三的演员,因为他是真的在吃鸡;因《城南旧事》,爱上了老北京的鸽哨、钟声。每当夜晚在滨海路远望灯火通明的渔人码头,我总想起《蝴蝶梦》中德温特先生对女主轻柔地说,“看!那是我的曼德丽庄园……”;港版《画皮》人变鬼的那刻,不仅吓死了王生还有我们;高仓健在《追捕》中说“我是警察杜丘冬人”,我们总会跟上台词,“跳下去吧,你将融化在蓝天里……”我爸有一位呆萌小眼睛的朋友,至今我都叫他“横路敬二叔叔”。16岁时,我无可救药地爱上山口百惠的电影,整天无心学习,我爸为了安抚我脆弱的小心灵,出差给我买了件漂亮的“幸子式”红呢大衣!结果我更无心学习了,那个冬天真美啊,我穿着大衣到处显摆,班主任高“老丝”气急败坏找我妈告状,“嫩闺宁还觉儿是一美儿啦?!还觉儿自个儿是山口百惠啦”?!我诚恳道歉,说高老丝我错了我再不嘚瑟了,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坚定地认为自己嘚瑟得还不够……

那时还看了许多没头没尾的电影。之所以没头没尾,是因我班那个长满脸雀斑的男同学的二舅是某影院的经理,我们常常在下午的自习课约三五个“一丘之貉”逃课去看免费电影。每次悄悄潜伏回来都有莫大的成就感,以至于每每看到他那一脸雀斑都感叹他英俊无比、天下无双,一度曾想过将来嫁给他,这样就能常常看最新的免费电影。经年以后,我与良人坐在影院谈起当年的青涩往事,良人善解人意地说,你太彪了,你当时应该想的是嫁给他二舅……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烟台又有了录像厅,那时老群众艺术馆放映录像电影,录像带投放在大银幕上,虽然画面模糊音质渣沥,但绝不影响我们的亢奋。那时看的更多的是台湾文艺片,有《彩霞满天》、《一颗红豆》、《聚散两依依》、《在水一方》等经典琼瑶片。有一次很意外地看到了台湾侯孝贤导演的《风柜来的人》,我从没想到从容、澹然的镜头可以如此强烈地表现出躁动、惶惑、欺骗和风柜少年微妙的充满感伤的爱情。

后来长大工作了,单位竟然和大光明电影院咫尺之遥!我在财务科工作,常常以跑银行税务财政等部门为借口,掐算好时间,准点坐进影院;看完电影又神不知鬼不觉溜回办公室,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工作,瞒过了我严谨干练的财务科长。我还常常在“大光明”看上午独场电影,没错,只我一个观众!国营影院,到点了就放映,现在想想不可思议,但那时就是真实存在过!记得那年《古今大战秦俑情》,最后冬儿投身火海前深情回眸,响起插曲“焚身以火,烫上爱的深烙……”那时没有录音机,为了再现这一激动人心的画面,我在大光明看完后,火速骑上自行车狂奔到东风电影院,那个炙热的午后,南大街上留下我衣衫单薄的青春的身影……为向经典致敬,去年中影重拍张涵予版的《追捕》,那个夜晚我和良人看完后开车回家在海边弃车而下,兴奋地在沙滩上高唱片中曲“啦呀啦,啦呀啦呀,啦呀啦”,在那个漆黑的伸手不见钞票的夜晚,歌声是瘆人的,但我们的内心是狂喜的。

四十年弹指而过,如今看电影不再仅限于电影院,动动鼠标,爱奇艺、土豆等等各种链接,各种小时候想看却看不到的片片手到擒来。烟台更是有了一线城市才有的“大象点映”,各种小众的、还未经公映的片片在家门口即能观看!这是个伟大的时代,这是个最好的时代!请放慢脚步,追寻自己内心的最本真,在某个透过开满鲜花的月色下,在小城的某个影院中,我们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轻轻地打个招呼:好巧,你们都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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