褡裢背出汇兑庄

烟台日报 2018-11-12 08:13 大字

□宋世民福顺德银号重信誉、口碑好，生意也兴旺发达。自清朝末年创立，（初始地址位于西南河西）至1950年6月歇业，是烟台市最后关门的私人钱庄。在众多见仁见智的

“福顺德”故事中，坊间尤

其对创始人梁善堂，靠一副褡裢背出汇兑庄的传奇经历，流传甚广。早前烟台晚报曾登过一条“福顺德”银号匾额重见天日的消息，尽管篇幅不长，版面位置也不抢眼，却引起许多市民关注，特别是那些土生土长的老烟台人。其中缘由是对当年设在朝阳街的福顺德银号印像深刻，它重信誉、口碑好，生意也兴旺发达。自清朝末年创立，（初始地址位于西南河西）至1950年6月歇业，是烟台市最后关门的私人钱庄。在众多见仁见智的“福顺德”故事中，坊间尤其对创始人梁善堂，靠一副褡裢背出汇兑庄的传奇经历，流传甚广。

早在清末，福顺德以汇兑为主，总柜设烟台，总掌柜就是梁善堂。民国时，注册为银号，总号也在烟台，总经理是梁子熏（梁善堂之子）。此后，经营负责人时有变动，但其诚信理念始终如一，随着业务不断扩大，在全国各地声誉颇高。当时，负责上游业务的下属分庄遍布东北各地，如哈尔滨、长春、吉林、沈阳、丹东、营口等地，这些分庄专事收集发往胶东地区的信款；负责下游业务的分庄则遍布胶东各县城乡，他们负责将汇款逐一送到收款人手中。福顺德经过长期努力，汇兑庄先提为银号，后升格银行（敌伪时期注册银行。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财政部命令仍按银号营业），其业务除汇兑、储蓄、信贷、抵押以外，兼营大宗货物批发及部分转口业务，鼎盛时期在北京、上海、香港等地金融界也是名声显赫，占有一席之地。

面对如此偌大产业，很难想象它竟出自肩头上的一副褡裢。第二次鸦片战争后，烟台港对外开放，随着港口贸易的发展和与海外联系的加强，山东境内大量闲散劳动力流向烟台沿海，或就地谋生或漂洋过海寻找新的生路。其中许多人走上“闯关东”、“闯崴子”的路途。山东人口大量外流，很早就引起外国殖民主义者的注意。许多外国商船驶抵烟台港抢运劳力赚取巨额利润。以1893年春季为例，仅烟台至海参崴一条航线，就有英、日、俄三国的9条船参加营运，不到两个月，运载劳力万余人。在海参崴从城区到农田随处可见华工忙碌的身影。开矿修路、装卸运输、伐木建筑、垦荒种植……他们吃苦耐劳却收入微薄，衣食住行只能勉强凑付，尤其身上穿的格外难办。当地成衣铺多是俄罗斯人经营，不用说式样不习惯，价格也令华工望而却步，许多人衣服都是补了又补，进进出出像群乞丐。这种难堪处境触动了一名年轻华工，他叫梁善堂。小伙子聪明好学上进心强，工友们有什么事都愿找他商量。此时他打量着自己和工友们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衫，心中一阵酸楚，买不起也不能光着身子干活呀。当初人们这身衣裳多半是从老家穿出来的胶东装束，穿着日久，难以接济，何不再回老家捣腾点旧衣服来卖？这样既为乡亲解决穿衣问题，自己也多条谋生路途。众人窘难处境给了他弃工经商的念头和决心，趁返烟探亲机会，背上褡裢走街串巷，廉价收购一批适合华工穿着的旧衣服带回海参崴。那些孤身闯崴子的胶东人，看到乡土味十足的老家衣裳倍感亲切，更因价钱适宜纷纷购买。梁善堂顺水推舟，从此改行做起估衣生意，迈出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随着生意逐渐红火，梁善堂在烟台至海参崴之间的往来也一年增至数趟。有一次，一位老乡找上门来，扯东拉西说了半天才道出心事：原来他到崴子采石已有三年之久，手头有点积蓄却又不敢托人捎，因为身边一位伙友的遭遇，令他胆颤心惊。那工友是黄县人，家里上两辈人都是给地主打工扛活，他兄弟二人下决心闯关东挣点钱，给家里买上点地，也算混出个人样。头年腊月兄弟俩托一亲戚将苦干三年的一点积蓄捎给老家的父亲，结果人去钱空，老人空盼许久没见钱影，哀叹命苦，一时想不开竟上吊自杀了。此事令他恶梦缠身，夜里不是梦见被抢就是被偷，揣着一点积蓄终日寝食不安。之前听说梁先生诚信仁义，想委托他回烟台时将钱捎给家父。梁善堂听罢随即应承下来。那年月中俄两国之间汇款极为不便，尤其是华工那点血汗钱，除托亲求友带回老家外，再就毫无办法。对此也是单身在外的梁善堂深知其难，觉得人家如此信任自己，理应行善积德。回到烟台后，几经查询终于将钱交到其父手中，并让老人出具收条，然后回复其子验证。这精诚践诺之举，在海参崴不胫而走，各路胶东乡亲纷纷找上门求助，梁善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每次回到烟台，都按交待地址准确无误地将钱送到托方指名的收款人手中。此事逐日增多，使他渐感力不从心，尽管个人款额较少，一一相送也颇费时日，至使估衣生意受损。他想婉拒又于心不忍，这条路一堵，众多乡亲汇款又复困境。他找来自家兄弟和几名亲友商议，决定在烟台开设一家客栈，以汇兑为主客栈为副，汇费每十元收二角。就这样，一个多年令人烦恼的难题，被他变成一个生活中不可缺失的经营项目，这是梁善堂在替人分忧解难过程中顺应民意的收获。这项业务开办之后，解决了打工者为汇钱托亲求友的人情债，也使福顺德客栈财源广开。

长袖善舞钱多善贾，这福顺德开张之后，业务范围迅速扩展，从海参崴波及整个东北广大地域，凡是胶东老乡涉足之处，都有福顺德转款服务信息。与此同时困难也继踵而至，当时东北各地政局复杂，有异国势力范围，有地方军阀割据，所用钱币五花八门，哈尔滨是“哈大洋”，沈阳是“奉票”，吉林是“官贴”，大连是“钱票”，“金票”等；胶东则一般用“大洋”、“铜元”。由于币制不同，给汇兑业务带来很大困难。梁善堂知难而进，去各地与用户商讨对策，集思广益，大量开设分庄，如前文所述，先后在东北与胶东设立两个庞大收集、输送网络，东北各地分庄收进各种不同货币，按市价折成收款地区币制送交收款人。尽管业务量急剧上升，诚信传承不变，所有汇款都按指定地址、姓名送到家门亲为交付，并取得收据，带回寄交汇款人。如果地址有变、收款人不符，宁肯带回查明再送，也决不交给汇款人指定以外的人。如指定其妻收，则决不交其父母兄弟，反之亦然。由于汇兑业务渐成主打经营项目，客栈也改为汇兑庄，其内部管理更加严密有序，深受社会舆论好评。其后来兴衰则是另番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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