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花街,我的旧时光
□徐敏
有时候很是羡慕古人的慢生活,慢到一生只生活在一个地方。而现在,在这个城市和乡村倏忽变迁的时代,为了工作和生活追逐着梦想的人们,有几个是生活在自己出生的家乡?
所以,人们总是不断地回忆着温煦的故乡。有时候觉得思乡又庸俗又矫情——即便真的回不去,生活在另一处也不见得就过得不好。离开家乡到别处生活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左右很多人所经历的命运转折,因而在当代作家的作品中反复提及和描摹家乡是个非常普遍的主题。在这个题材的写作中,我非常喜欢徐则臣笔下的花街往事。
写作二十年,徐则臣出了第一本自选集《花街九故事》。比起其他人的故乡来,花街听起来是个有些让人沉醉的地方。“从运河边上的石码头上来,沿一条两边长满刺槐树的水泥路向前走,拐两个弯就是花街。一条窄窄的巷子,青石板铺成的道路歪歪扭扭地伸进幽深的前方。……临街面对面挤满了灰旧的小院,门楼高高低低,下面是大大小小的店铺。生意对着石板街做,柜台后面是床铺和厨房。每天一排排拆合的店铺板门打开时,炊烟的香味就从煤球炉里飘摇而出。到老井里拎水的居民起得都很早,一道道明亮的水迹在青石路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最后消失在花街一户户人家的门前。”徐则臣的文字总是这么不疾不徐,泛着袅
袅的人间烟花。不错,花街之所以叫花街,和那些亮在夜里的灯笼有关。灯笼的主人们平时和花街上所有人都一样,只有当她们悄悄地在屋檐下挂上一个小灯笼时,才成了妓女。她们总是很安静……
生在花街,长在花街,人在花街,心在花街,这些出走的人、留下的人,他们的足迹都是花街的故事。修鞋的杨默死了,一生孤寡的他留下遗嘱,把身后仅存的财产留给蓝麻子豆腐店的蓝良生。当警察把老默的尸体送到豆腐店门口,蓝良生和邻里因毫无头绪的遗产归属发生争执,蓝良生的妈妈麻婆,一个对谁都和风细雨的女人,在众人面前呵斥良生把老默留下……一场死亡,牵引出花街几十年的旧忆。花街像一艘悠久的沉船,在命运的流上,飘飘荡荡。而故事里的那些人,不管是遍尝命运苍凉和坎坷来花街寄居的女人苏绣,还是天生头脑不清醒无人照料而跌跌撞撞生活的女孩韭菜,再或者是小小年纪就立志当伞兵的卖油郎的儿子范小兵,都让人觉得,这条花街满满承载着人性的悲喜和温凉。
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我所生活的那条街巷。其实并不是一条街巷,短短的一条街巷能有几户人家?即便是南街和北街,相隔也不过是几分钟脚程的距离。时隔多年,在我并不太清楚的记忆里,竟能模糊地回忆起那些多年不见的人的命运,其实和徐则臣的花街中的人们差不多,酸甜苦辣,分分合合,人生百态。有个年纪轻轻就为了爱情远嫁到烟台,几年之后带着女儿回娘家沉默着生活的姐姐,绝口不再提起过去;有一对多年来做着布匹生意,家境不错、人也善良的勤劳夫妻,却在中年时痛失唯一的爱子;还有个打得一手好铁壶,终生无嗣却永远乐呵呵的老大爷……早已掩埋在记忆深处、本以为永不再涌上脑海的这些人忽然出现在我的思绪里,牵出了童年的旧时光。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生活在那条街上,过得好不好,抑或是还在不在人间?
世间最值得倾听的,就是这些平凡人的故事。他们生活在花街上,生老病死。作家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把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芸芸众生和成长之地,描摹成永久的意象和辽阔的世界。并且,让生活在别处的人们阅读、回忆、共鸣。
所有没有生活在出生地的人们,心目中都有一条花街吧。在这个世界里,旧忆与前景同等重要,往昔与未来看似割裂却相互呼应。徐则臣说,作家有两个故乡,一个在地上,一个在纸上。地上的故乡自然是他所生活的北京,而花街则是徐则臣的纸上故乡。
合上这本《花街九故事》,我想起的全是我的旧时光里的那些平凡的人们。很想有一天,我也能用我自己的文字去记录这些出现在我童年时光中的人们和过往。他们撑持在命运的河流上,不动声色地老去。他们是一抹远景,却怎样都无法被(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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