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嚏声感母恩
于成杰
母亲现已年近花甲，年轻时是一位上班盯着工作干、下班围着灶台转的普通妇女。记得小时候，母亲下班回家就急匆匆扎进厨房，洗菜、切菜、炒菜、煮饭，忙得不亦乐乎。厨房里顿时各种声音交织，有流水发出的哗啦声，有刀切案板发出的叮当声，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母亲偶尔发出的喷嚏声。
母亲的喷嚏声很洪亮，有时候站在楼下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年幼的我觉得母亲打喷嚏很好笑，一听到喷嚏声就赶快放下作业、跑进厨房，“阿嚏阿嚏”地跟着模仿。母亲从来没有怪我，总是一边翻炒锅里的菜，一边笑着解释：“又被油烟呛到了。”饭菜做好了，我迫不及待地跑到桌边，母亲则还在厨房里洗洗刷刷。我通常带着埋怨的腔调说：“妈，先吃饭，吃完再收拾。”而母亲嘴上回应着：“你们先吃”，手里却依旧忙个不停。等母亲来到桌边时，饭菜已被我狼吞虎咽吃下一半了。就这样，从小到大，一直听着母亲的喷嚏声，一直吃着母亲做的菜，直到我成家立业。
结婚后，我和妻子住在城里，母亲仍然生活在老家。起初，我们小两口的日子倒也自在，饿了叫些外卖，有时也下馆子。但年轻人手头毕竟不宽裕，居家过日子还是要开灶做饭。每天下班后，我和妻子开始买菜回家。她负责择菜洗菜，我负责掂勺炒菜。一次做辣椒炒土豆丝，一阵呛鼻的油烟味飘来，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惹得妻子捧腹大笑。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但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远在老家的母亲打喷嚏的场景，一滴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渗了出来。
后来，我的儿子出生了，母亲住到我家里帮助照看。下厨做饭，成为她每天的固定动作。厨房里又出现熟悉的身影，传出熟悉的做饭声音，当然包括那久违的喷嚏声。但我感觉，母亲做饭的身姿似乎不比往昔那般敏捷，甚至喷嚏声也不如从前那样洪亮。特别是炎炎夏日来临，母亲站在厨房里，脖子上面系着打湿的毛巾，慢慢地切着菜，切一会就停下来，用毛巾擦一擦满头的汗水，接着再切。每次我过去帮忙的时候，她总是挥挥手说：“这里不用你，快去看孩子。”每次到吃饭的时候，她又说：“你们先吃，我看孩子。”
母亲终究上了岁数。小时候听到她在厨房里打喷嚏，我觉得很好笑、很好玩，有时甚至幸灾乐祸期盼她能多打几个喷嚏。但现在听到这个声音，一股莫名的酸楚不觉涌上心头。我多么希望现在的她不再打喷嚏，即使打喷嚏，也能像当年那样声音洪亮啊！
（作者系烟台市莱山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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