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工老于 往事如昨

梅植武

“起来，起来，起来，全中国的少年，艰苦的责任落在我们双肩，黎明前的黑暗需要埋头苦干，度过这一难关，胜利就在眼前。”这首歌是我小时候我们家的长工于德智教我唱的。他在我们家干长工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为人机灵人缘好，大家都喊他老于。已经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我家的了，只记得在他教我唱这首歌时，日本鬼子已经侵占了大半个中国，烟台人民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长工们住的北屋临近牲口棚，夜里牲口总是叫个不停。有一天凌晨，长工老于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来，告诉我父亲说日本鬼子天一亮就要来扫荡，让父亲早作准备，把粮食藏在地窖子里。果然，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日本鬼子就进行了一次全村大扫荡，唯独到我家时一粒粮食也没抢到。又有一次，驻扎在孙家滩炮楼里的日本鬼子深更半夜出来扫荡，也是长工老于告诉我父亲做好准备，把家里的金银细软藏好。老于多次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父亲心存感激。可是让父亲不解的是，这个长工是能掐会算的诸葛亮吗？就算你看见了日本鬼子出发准备来扫荡，即使是有飞毛腿也不能跑这么快来报信啊。

老于的一举一动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后来有一天，只听老于和父亲低声说些什么，然后父亲很不舍地和他道别。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长工老于，有人问起父亲长工老于的下落，父亲也只是笑笑说，他去南方了。

1952年党组织的地下活动向社会公开，我家长工老于的身份浮出水面———他是共产党的情报人员，当时是跟着党组织挥师南下去了四川，后来再无音讯。

1984年我去成都参观全国木刻版画展，回程时在一个叫万县的小县城转车。当地招待所工作人员听说我们是从山东烟台来的，便告诉我说，他们的县长也是烟台人。当天晚上，县长在家设宴招待我们，见面才知道，县长正是我家长工老于。我俩聊了很多往事。他说，以前夜里同志们经常在他住的屋子秘密开会，由于来开会的都是陌生人，才吓得牲口乱叫。他为了获得日本鬼子的情报，经常深入黄务日本军队的据点和日本鬼子“交朋友”，好酒好肉地贿赂日本鬼子，鬼子每次扫荡都提前告诉老于。老于感激我们家对他的照顾，所以会提前通知我父亲把粮食和钱财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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