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过海拥抱你

都市女报 2018-02-13 14:09 大字

一对母女在归乡路上

人们聚在一起包饺子

图/文 女报记者 姚正

2月8日,农历腊月廿三,小年。

22:00,中铁渤海3号船缓缓驶离烟台港。从客舱的窗户朝外望去,海岸上的城市不断后退,万家灯火渐渐沉没入夜色之中。

由中铁渤海轮渡公司担当的大连——烟台铁路轮渡,南起烟台市福山站,北至大连市旅顺口区长岭子站,纵贯渤海海峡99.79海里,是亚洲最长的铁路轮渡。自2006年11月6日正式开航以来,每年春节,中铁渤海轮渡从未停航,今年也不例外。

这天下午,我登上了中铁渤海3号船,在海上度过了难忘的一夜。

18:00海上年夜饭

距离既定开船时间还有4小时。旅客们尚未登船,客舱走廊上空荡荡的,两侧壁上贴着蓬莱阁的形象照和某家保险公司的广告。此时的餐厅包间里却热闹非常,人们正围在一起包饺子。

依照往年惯例,中铁渤海轮渡公司会在小年这一天邀请船员的家人上船,让船员与家人团聚,在船上一起吃年夜饭。公司领导也上了船,和大家一起包饺子,给孩子们发红包。人们说说笑笑,气氛很是热闹。

船长贾传旭也在其中,一双手忙活着包饺子,嘴里还不闲着,逗弄着一旁的小孩子。41岁的他,是中铁渤海轮渡最年轻的船长。

贾传旭干航海18年了,见惯了大风大浪。有些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初来船上工作,每天一早一晚,都会往驾驶舱跑,早上看日出,黄昏看晚霞,对此,贾传旭有些不能理解,“这有什么好看的。”

然而,18年前,当23岁的贾传旭成为一名水手,他同这些年轻人一样,对海上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从水手到三副,再到二副、大副,直到最终成为一名船长,贾传旭用了11年的时间。

如今,作为一船之长,贾传旭要对这一条船上的人负责,工作压力可想而知。但此时,他将压力暂时放在一边,享受着片刻节日的温情与放松,“春节期间,我们是渤海湾上唯一不停航的渡船,在船上过节已经觉得习惯了。”

半个小时过后,饺子包得差不多了,年夜饭正式拉开大幕。4个凉菜,8个热菜,有荤有素,错落有致,从菜品上来说,这一桌子年夜饭相当丰盛。

为此,主厨陈波和另外3名厨师忙活了整整一下午。陈波是青岛人,这是他在船上工作的第11个年头。这天晚上,除了那12道菜,出现在年夜饭餐桌上的还有两种馅的水饺——船员们自己包的三鲜馅的,厨房准备的酸菜馅的。陈波介绍说,船上的工作人员以山东、东北两地的为主,山东人爱吃三鲜,东北人则偏爱酸菜。

“今天晚上这菜不错吧?等除夕那天晚上,花样更多,菜品更好。过节么,一定得让大家吃好,吃好了心情就好。”陈波说。

看得出来,人们对陈波的这一番心思很“买账”——他们频频举杯,餐桌上一片欢声笑语,包间内的气氛很是热烈。只是这一切,跟苑枫无关。

苑枫是中铁渤海3号船上的一名船员,负责舱尾的检票工作,他的妻子刘倩同他一样,也是一名船员。这对2017年5月刚刚结婚的小夫妻,今年将在渡船上迎来新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小年这天,苑枫的岳母来到了渡船上,和孩子们一块过年。此刻,苑枫的妻子与岳母,就坐在包间里吃年夜饭,而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面坐着。

“唉,没办法,桌上那些菜,我都吃不了。”苑枫叹了一口气。5年前,苑枫查出患了痛风,为此,他有诸多忌口,海鲜、牛羊肉、豆制品等等都不能吃,在船上只能就着口小咸菜,喝点儿稀饭。

这几天,苑枫的腿疼的厉害,但他还是选择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随便吃了几口,苑枫披上一件大衣,有些跛脚地往舱尾走去。

21:00 一个女人,一台戏

这天晚上,由于乘船的旅客超过五百人,依照相关规定,起航前一个小时,客舱舱门开启,旅客开始登船。

冷空气从打开的舱门里直灌进来,我却一点儿感觉不到冷,迅速涌入的人流使得船舱里不断升温——旅客们穿着各式各样的鞋,运动鞋、皮鞋、高跟鞋、雪地靴,他们的行李形形色色,既有卡通形象的拉杆箱,也有最普通样式的背包,还有人干脆将空油漆桶用来盛行李……他们身上唯一的相似之处在于,脸上那种掩饰不住的对回家的渴望。

赵冬梅站在舱门口处,维持秩序,疏导着客流。她是中铁渤海3号渡船上的客运主任,已经在海上工作了12年,很多个除夕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本来,赵冬梅的老公答应她,会来船上一起吃今天这顿年夜饭,却最终未能履约。“他是烟台驻军某部的一名军官,前两天突然接到军事任务,军令如山,没能来成。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很理解。”

此时,客舱的广播不断提示着登船的旅客,21:20,在多功能厅有一场新年演出。“今天晚上的节目很精彩,这是我们公司举办的年会上反响最好的三个节目,相信旅客们会喜欢的。”这场演出的主持人,中铁渤海轮渡公司员工、业余艺术团团长任希君,显得信心十足。

果然,如他所料,晚会现场的气氛异常热烈。旅客们纷纷掏出手机,拍照、录小视频,不时地为演员们的表演叫好。

凌文杰一家三口都来看演出,他们看得很投入,演出结束后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多演几个节目就好了。”凌文杰说。作为从事物流行业的一名司机,凌文杰对这艘船很熟悉,“每个月至少坐一个来回。”但这一次,显得有些特殊。

“我这回是带着老婆、儿子,一块儿回东北老家过年。”凌文杰的公司在苏州,他从苏州开了15个小时的车,来到了烟台,把那辆解放牌重型挂车停在了3号船的汽车舱里,渡轮抵达旅顺后,他还要开十几个小时,才能抵达自己此行的终点——老家辽阳。“我算了算,搭乘渡轮到大连,比开车过去能节省6个小时,在船上也能好好歇歇。”

22:45三瓶酒与一盏灯

驾着渡轮驶出航道,到达开阔水域之后,贾传旭开始写当天的夜航命令簿。在嘱咐过今夜的航行中需要注意的事项过后,他像往常一样写下了最后一句话——“有事随时叫我。”

客舱走廊里,有男人聚集在一块儿吸烟,有女人拿着舱里的暖瓶出来打开水,还有孩子兴奋地在走廊里跑来跑去。

还差3个月满两岁的岑岑一边跑,一边乐,她的外婆在后面跟着都有些吃力。“我是从吉林通化赶过来的,带着外孙女来船上找她妈妈。”50岁的黄凤玲介绍说,自己的女儿芦婉是渤海3号船上的一名客运员,女婿是这艘船的客运副班长。“外孙女看到她妈妈,高兴得不行,我觉得这一路再辛苦都是值得的。”

芦婉告诉我,自己和丈夫同船作业,两人都在船上工作时,孩子就由双方父母帮忙照看,为了照顾年幼的女儿,他们故意将各自工作和休假时间,错开一段时间,以便让孩子多得到一些父母的陪伴。“我见女儿最多的是在手机屏幕上,只要有时间,我们就视频通话,岑岑一看到我就‘妈妈,妈妈\’地叫个不停,有时还会亲吻手机屏幕。”说起这些,芦婉的眼角湿润了。

小年这一天,芦婉一家人难得地团聚在了一起——难怪,她的女儿表现得如此兴奋。

餐厅里,老刘和自己的老乡在喝酒。他们买了鸭脖、鸭翅带上船来,又在船上的超市买了一瓶红星二锅头,两瓶烟台啤酒。“白酒15块一瓶,啤酒5块一瓶,不算贵。眼瞅着就到家了,换谁都得高兴啊。”

老刘他们是辽宁人,在日照龙口的金矿上干矿工。“辽宁不行了,现在没有什么工厂了,原来煤矿、水泥厂都有,现在只能来山东打工。”老刘告诉我,自己在船上睡不着,不如喝点儿酒,聊会儿天,过不多久就该下船了。

与客舱里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位于下层的汽车舱里的一片寂静。裴庭法提着一盏照明灯,在其中不断巡视着。作为这艘渡轮上的巡舱员,他需要时刻关注汽车舱、火车舱里的状况,确保汽车舱里的汽车没有安全隐患,火车舱里的列车车厢固定得够牢靠,舱门的密封不出问题。

火车舱里有8个打卡点,汽车舱里有10个,在1个小时以内,裴庭法需要在这18个打卡点完成打卡。因此,在1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可以坐下来喘口气的时间,不超过10分钟。

在渡轮航行的时间里,裴庭法需要一直重复着这样的工作,与他为伴的除了那一盏照明灯,是漫无止境的孤独。

“在岗的时候,每天差不多要走一万八千步到两万步,基本上都能占领好友微信运动的封面。”跟我说这些的时候,裴庭法显得有些开心。

11:45,我回到了自己住的客舱,收拾好相机,把闪光灯的电池摘出来充电,而后,听着同舱室友响亮的鼾声,以及窗外渤海湾微不可闻的风浪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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