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李与楢李儿 胶东风物
王东超有一次开车去烟台，发现前方路边停了一溜车子，不时有人从路边跑到路中间的绿化带里，好像在采摘什么。到了近前，才发现大家围着的是几株紫叶李，我也凑热闹跑过去，原来紫叶李上结的“噜儿噜儿”的都是紫红色的果实，长椭圆形，像一枚枚大枣。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紫叶李结果，摘了几枚尝一下，味道酸甜带涩，有点野生的感觉。
回来查询资料，紫叶李学名樱桃李，属蔷薇科李属植物，为小乔木，树皮灰紫色，小枝红褐色，光滑无毛，叶卵圆形，边缘有锯齿。花单生，花瓣淡粉红色，形状与颜色跟樱桃花很相近，或许这就是樱桃李得名的原因吧。樱桃李原产亚洲西南部，经过长期栽培，品种变型颇多，有垂枝、花叶、紫叶、红叶、黑叶等变型，紫叶李为其中最著名的一种，为华北地区庭园习见观叶树种。叶常年紫红色，十分引人注目，孤植如郁郁燃烧的火焰，群植最适宜衬托背景，那紫得发亮的叶子，在万绿丛中，如盛开不败的花朵。俗话说“甘草能和百药”，紫叶李就是园林界的甘草，只要有园林景观的地方就有紫叶李的身影，再加上它竟然能结果子，简直就是买一赠一了。只不过园林工人把紫叶李种到路中间，却是低估了一颗吃货的心，造成了不必要的安全隐患。
与舶来的紫叶李相比，楢李儿是个土包子，而且是躲在深山人未识。有一次，我和一位山里的远房亲戚喝酒，他说起前两天发了一笔小财，两口子到山上刨了一上午“yōu李儿”，用三轮车拉回来，还没等卸车，就让人花五百块钱买走了。我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植物，问了半天也不得要领，问他有什么用，他说可以车手串，集市上就有人专门车这个，里面的木心是红色的，车出的手串挺漂亮。后来我央他折一截枝干捎来，对照实物，翻书上网，好一顿查询，才知道这种植物叫鼠李，具体点说，黄县（今龙口）南部山区出产的这种叫圆叶鼠李，山东有的地方叫“偶栗子”，发的音与黄县话的读法接近，属于鼠李科鼠李属灌木，最高能长到三四米，小枝对生或近对生，灰褐色，有刺，这刺与棘针刺不一样，不是满哪儿都是，而是只在小枝的末端伸出针一样的长刺，比较隐蔽。叶卵圆形，有点像杏叶，但要小得多，多对生或近对生，或在短枝上簇生。嫩叶、芽可食用，也可炒制代茶。核果球形，略带椭圆，表面斑斑点点的，看上去像粒老鼠屎，也许这就是鼠李得名的原因吧。果实九十月份成熟，紫黑色，可看而不可吃。种子榨油供润滑油用；果实烘干，捣碎和红糖水煎水服，可治肿毒；茎皮、果实及根可作绿色染料，《本草纲目》：“（鼠李）生道路边，其实附枝如穗，人采其嫩者，取汁刷染绿色。”可见果实用作染料时，要取其嫩者。
黄县人口中“yōu李儿”的“yōu”到底是哪个字，我费了半天琢磨，感觉应该是“楢”，《山海经》：“崌山，其木多楢。”郭璞注：“楢，刚木也，中车材。”《唐韵》：“楢，赤木也。”鼠李生长极慢，质地坚硬，且弯绕性好，可供制车辆、家具，也可作雕刻等细木工用，并且它的木心是红色的，所以写作“楢李儿”应是正解，这应该是个很古老的词儿，只不过普通话里“楢”读阳平音，与黄县话的发音略有不同。楢李儿多生长于北方风化岩地貌山区的岩石缝隙中，满身是刺，枝干坚韧，过去开山拾草时没人费力不讨好弄它当烧草，而且它的果实又不好吃，所以一般人不认识它也就情有可原了。
顺便说一下，正因为楢李儿喜生于山岩间，其根因势就形，盘曲纠结，是做根雕的好材料。有些根部出现瘤化，用来制作烟斗是极好的，在卷烟不甚盛行的年代，拥有一个上好的楢李儿雕成的烟斗，那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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