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雅鹊河的源头

张国安撰文/供图

莱山峰峦起伏，沟壑纵横，自古是龙口市（原黄县）的镇山，是秦汉时期史记中记载的“天下八大名山之一”。源于民间的调查资料显示，莱山有46峰、72涧、18大夼。由于很多地方人迹罕至，一些旧志及史料对于地名记载得语焉不详，加之各种传说纷纭，各路记载纷纷引以为据，这就使后人对于一些山川河流的名称产生误解。为此，笔者曾在《烟台晚报》的《烟台街》版陆续发表了《莱茵河·莱阴河》、《龙湾飞瀑丽质天成》以及《寻找莱茵河的源头》等文章。现结合实地勘察，请大家继续和我一起，穿越莱子古国都城，追溯探寻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雅鹊河（旧称莱阴河，相传因下游两岸树上多鸦鹊栖息而得名，后演变为“雅鹊河”）的源头。这也算是对于相关志书、地理典籍正误的一次求证和补充，请方家教正。

雅鹊河，穿越莱国城内的一条重要河流

莱山为龙口境内最高峰，海拔619米。发源于莱山的重要河流有三条：莱茵河、雅鹊河和绛水河。这三条河流作为支流，最终依次向北汇入了胶东第二大水系的黄水河，流入渤海。三条河流中，雅鹊河流程最短、名气最小，但它在史学界的地位却很高，是一条具有重要历史和文化意义的河流。雅鹊河全长10多公里。它穿过莱山北麓的一块小盆地，盆地上坐落着胶东半岛最大的古城遗址———莱国都城归城古遗址。雅鹊河上游两侧地势由莱山迤北山脉四面隆起，形成一个以内城为中心的自然盆地，而归城外城城墙即坐落在隆起的山脊之上。发源于莱山的雅鹊河，由城东部由南向北穿城而过，在城址东北角的大于家村流向东北方向，汇入黄水河。

对于新旧志书记载正误的求证和补充

古往今来，喜爱寻根的中国人很早就对哺育自己的河流源头产生浓厚的兴趣，大到长江黄河，小到一条地方河流。关于雅鹊河的源头，1995版《龙口市志》载：“雅鹊河位于龙口市东部兰高镇，源于莱山北麓。流经文基乡和兰高镇入黄水河。全长10公里”；2005版《龙口市志》载：“雅鹊河发源于莱山庙周家村，至洽泊村汇入黄水河，长5.5公里”。庙周家村位于莱山北麓，发源于莱山深处的雅鹊河自南向北穿过村子。两版市志所载河流发源大体方位没问题，只是不是最终源头。所列长度均比实际要短，尤其是“长5.5公里”的记载。康熙、乾隆、同治三版《黄县志》对莱阴河均无记载。《黄县志》（1936年版）（以下简称旧志）的记载则比较详细：“莱阴河，一名雅水河。发源于莱山与绛山中间小口子之阴旁，纳莱山北面及马岭西面、绛山东面诸涧谷之水，经莱山月主祠下绕行周家村西北角，东经马家村西行于石罅中，汹涌震动，俗称响坝河。”又载：“莱山之宽口涧南股尾端之猫头顶西下低落成一隘口俗名小口子。”小口子，是莱山支脉绛山最南端，与莱山宽口涧南岭山脊向西而下折而向北，延伸交汇处的一条羊肠小道，是庙周家村向南通往磨山迟家村和南部七甲、下丁家山区的唯一通道。总体说来，小口子处于由莱山西坡、宽口涧南岭及绛山山脉组成山谷的西南角，不过这段关于雅鹊河发源于小口子之阴旁的说法比较笼统。

关于雅鹊河源头，旧志中还有更具体的记载：“主峰西北迤下，巉岩矗立，峰尖挺露。其下深谷支歧，崆峒互峙，又下，蔚成平坦一区：茂林丰草，漫无人径，即俗呼之老猪窑也。越岭而南即豁子夼。再下，两峰夹峙，断崖无底，清泉潺潺由高而下，为县第二瀑。右旁一谷相通，捻乱避此者甚多。瀑布之水西北行三里许，注入莱阴河。源崖下曰沓拉夼，与豁子夼之间，有谷曰宽口涧，长亦三四里，莱阴河发源处也。”（标点符号为笔者所加，下同）这段话是对于莱山西坡的雅鹊河两个源头———老猪窑和宽口涧的描述。老猪窑出口为“黄县第二瀑”，再下为沓拉夼。从山涧流水方向来讲，莱山西坡和北坡应近似以小天为界。小天，是位于莱山主峰东北侧的一座山峰，小天南面应为莱山西坡。整个莱山西坡自南往北，主要由豁子夼、宽口涧和沓拉夼等涧夼组成。而莱山北坡之水，主要包括自西向东排列的黑夼和大夼（大夼东岭为自南而北的马岭山脊）之水。因此，目前可以探明的是，雅鹊河源于莱山深处的水包括四部分：莱山北坡、西坡（包括沓拉夼和宽口涧，不包括豁子夼）、南面宽口涧南岭和绛山南段东坡四股水流。它们在庙周家村西北角汇合，然后穿过村子向北流去。

一条河流最初水流相对较小，在流的过程中遇到其他的溪流，然后不断地变宽广，最后浩浩荡荡地到达大海。所以，找终点不难，难的是起点。世界著名大河包括我国黄河长江这样的母亲河，源头地理位置的确定一直被视为重大的地理发现。在国际上，确定河流正源有三大标准，即“河源唯长”、“流量唯大”、“与主流方向一致”。一条大河，哪怕最上游只是涓涓细流，也一定有一个正源即准确的源头，这就是她沿途哺育的人们的根。探寻河流源头的原则也如此。

旧志把菜阴河的源头定为老猪窑和宽口涧。老猪窑，小天东南岭上有一巨石，形似猪，曰“老猪石”，前人又曾在此伐薪烧炭，故名。由老猪窑东进深涧是一片凹地，里面森林茂密，人迹罕至。早先，笔者对于雅鹊河源头的认识也停留在老猪窑和宽口涧上。近年来，随着对莱山研究和考察的深入，感觉旧志的结论并不能满足河源判断标准，应寻找更精确的源头位置。而这一源头正是上面提到过的莱山大夼的尽头。

寻找雅鹊河的正源

大夼什么样呢？旧志记载：“莱山主峰东北行，群峰如墙，参差罗列，绕行约二里为南嵝。之右壁北通放马岭，为山东西之大分水岭，内向一支并行东，而为南嵝之左壁折而北构成高逾四百公尺、广约二百公尺之麻夼崖。”麻夼，为莱山大夼尽头两个支夼之一，麻夼尽头直冲莱山主峰迤东山脉。作为大夼尽头另一个支夼，是与麻夼一岭之隔的龙湾瀑布所在山夼。龙湾瀑布上游直通往主峰东南侧，是旧志列举的黄县三大瀑布之首。旧志中如是记载：“龙湾泉在城南三十里许，莱山之南嵝谷口即第一瀑布之水泉也。”

龙湾瀑布经断崖由南向北下泻，后折而向东，汇入麻夼下面的大麻夼。大麻夼之水往北一直流入大夼，然后折而向西，流至庙周家村西，与来自莱山西坡等水流相汇。旧志对大夼这样记载：“两面错落相对至十余谷中，汇于一壑总名曰大夼。大夼下起月主祠前，上抵放马岭即主峰北行之山脊下，长约十里。其岩壑之胜、泉石之美、松湫之盛，皆萃而有之。”这段文字对于大夼胜景的赞美溢于言表。文中所说的“十余谷”，包括小麻夼、梧桐涧、蒲子夼、龙爪涧、白石涧、凤凰涧等夼涧，可见大夼长度之长，汇水面积之大。遗憾的是，当年编写民国版《黄县志》时，并没有把大夼上游的龙湾瀑布作为源头，只介绍了龙湾泉，并说明了龙湾瀑布是“黄县第一瀑”，即位于旧志中记载的老黄县三大瀑布之首，由此可见其来水之汹涌。相反，旧志中记载的作为莱阴河源头的“黄县第二瀑”，是莱阴河在莱山西坡的最大源头，其规模、水势却远不及龙湾瀑布。因此，结合多次实地踏勘与调查，笔者有充分理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大夼是雅鹊河上游源头中长度最长、流量最大的一个源头，是雅鹊河的正源。

行文至此，笔者的眼前不由地浮现出今夏探寻雅鹊河源头时的情景：雨后的龙湾大瀑布，声震山谷。瀑布上游几百米处，松涛阵阵，云雾笼罩，宛如仙景。这里完全被一种原始自然的气氛所笼罩。在山谷左侧的一块小平地上，坐落着上世纪20年代一位美国传教士来黄县传教时，在此避暑所建的别墅遗址：大约十几平方米的小屋仅存一尺多高的墙基，被草木掩盖着。不知当年这位传教士是如何得知这个地方的。在这里建造房屋，当地村民要出很多苦力。传说他最后一次离开这里回国时，骑马经过放马岭下山，在通过莱山东麓莱茵河时，不幸被暴发的山洪卷走了。也有说，当时他骑马过河时，波涛汹涌，马不肯过，气得他拔出腰间匕首猛戳马腚，马疼痛难忍，奋力跃起将他甩入河中了。当然，这传说存在一定的疑点。因为放马岭和避暑处海拔都在500多米，去莱山东麓的莱茵河要翻越险山峻岭，而放马岭只是一段顶部南北较为平坦、能并排跑开两辆马车的山岗，马根本上不来。关于美国传教士那段历史的细节已无从可考了，当年滚滚河流卷走了他的生命，而这段历史也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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