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齐 ——德才貌俱佳的北宋状元宰相

青岛晚报 2021-09-06 06:40 大字

北宋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春三月吉日,一位来自京东东路莱州的贡士蔡齐,在京城汴梁金銮殿参加了殿试。这次殿试是礼部从万余份试卷中选出的优胜者参加由皇帝主试的大考。殿试考题《置器赋》由宋真宗亲自命题。宋真宗亲自阅卷过程中,见蔡齐试卷中“安天下于覆盂,其工可大”词句颇佳,遂大加赞赏,认为这位考生有宰相器。北宋朝虽以文辞取士,但最后要选出成绩最佳者三四位,并列于大殿之上,由皇帝亲自察看他们的行神磊落状,以便钦定一甲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等天子门生。宋真宗见蔡齐仪表俊伟,举止端庄,遂朱笔点这位27岁的贡士为状元。宋真宗高兴地对宰相寇准说:“得人矣。”宋真宗遂下诏金吾卫队给新科状元郎七马骑从,沿途传呼,以示尊宠。后来朝廷赐新科状元骑从,就是从蔡齐开始的。蔡齐是青岛历史上首位才貌俱佳的状元郎,后官至参知政事,成为朝廷的重臣,人称“状元宰相”。

蔡齐中状元后曾任密州知州

蔡齐(988年—1039年),字子思,北宋京东东路莱州胶水(今山东平度)人,出生于书香门第,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据清乾隆版《莱州府志》记载:蔡齐的曾祖父蔡绾,曾任胶水县令。蔡绾劝课农桑,有古良吏风。自蔡绾开始,蔡氏一家定居胶水。蔡齐父亲蔡梦臣,“博通经史,善时笔,与宗族居,乡党称其孝友”。因蔡梦臣离世较早,少年蔡齐便随着在彭城(今徐州)为官的舅舅进学攻读。

蔡齐中状元后,先后出任济州通判和潍州通判。由于他在两州通判任上颇有政绩,三年任期后便被调回京城任职。他先后出任秘书省著作郎、礼部员外郎、侍御史、起居舍人、翰林学士等官职。蔡齐任侍御史时,不避权贵,据理弹劾刘太后的亲戚——宠臣钱惟演。在当时,刘太后是实际执掌朝廷大权的实力派人物,蔡齐敢于弹劾刘太后的亲戚,可见他的胆识与正直。

据《宋史·蔡齐列传》记载:蔡齐任翰林学士时,执掌大权的刘太后耗费巨资修建了景德寺。景德寺竣工以后,负责监造景德寺的太监秉承刘太后的旨意,请蔡齐为之撰写颂文,并且传达刘太后的口风:“趣为记,当得参知政事矣。”可是,蔡齐不为高官位置所动,宁愿不当参知政事,也不肯为刘太后修景德寺撰写颂文。为此,蔡齐遭到刘太后打击报复,被免去翰林学士官职,以蔡齐方便照看家乡“亲老”的名义,降职为密州(今青岛大部曾属密州)知州。蔡齐在密州知州任上,正遇上密州连年大旱。蔡齐不掩饰灾情,据实上疏奏请朝廷,请求减免密州租税,开放盐禁,拯救密州灾民。随后,他亲率密州吏民抗旱救灾,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恢复了生产,安定了民心。因蔡齐在密州任上爱民勤政,政绩突出,被召回京城汴梁,出任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御史台长官)等官职。

北宋乾兴元年(1022年),十三岁的宋仁宗赵祯即位。赵祯即位之初,由章献明肃皇太后刘氏垂帘听政。宋仁宗明道二年(1033年),刘太后病死,遗命让与她关系密切的杨太妃“为皇太后,同裁制军国事”。这时,朝廷百官大多数纷纷入宫祝贺杨太后,为此许多衙门的门都关了。在这百官争相邀宠的大背景下,蔡齐却不准他主管的御史台官员们前往。蔡齐还找到了当朝宰相,严肃又恳切地对他说:“当今皇帝已经成年,按照大宋的祖制,理应亲政。作为朝臣理应直言进谏,岂能再让女后相继主政?”在御史中丞蔡齐等大臣的坚持下,最终促成了宋仁宗赵祯亲政。

蔡齐为官公正有为

宋仁宗亲政以后,蔡齐加官龙图阁学士升任枢密副使(负责军政要事的长官,正二品)。两年以后,蔡齐升任参知政事(副宰相)要职,成为参与决策国家大政的重臣。在蔡齐任枢密副使和参知政事期间,由他为主决策在治理黄河、安抚北境契丹等关键大事上,由于把握得当,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有的事由于没有采纳蔡齐的主张,而终酿成祸端。《宋史·蔡齐列传》记载:“交趾[今越南北部红河流域一带。]虐其部人,款宜州(今属广西河池市)自归者八百余人,议者谓不可内。齐曰‘蛮人去暴而归有德,却之不祥,请给荆湖闲田使自营;若纵去,当不复还旧部,必聚而为盗贼矣。’不从,后数年,果为乱。”蔡齐对滞留宜州800多受虐之人,采取化解矛盾,安置于荆湖一带闲田,使他们自食其力的处理方式,无疑是具有远瞻性的为政之道。由于朝廷没有采纳蔡齐的处理意见,不断激化矛盾,致使产生了波及数省的持续动乱。

《宋史·蔡齐列传》还记载这样一件事:蜀地大姓王齐雄犯了杀人之罪。“齐雄,太后姻家,未更赦,复官。”蔡齐得知此事后,第二天早朝时,当着百官的面上奏道:“齐雄恃势杀人,不但没有依法处死,反而要授他官职。这是以恩废法之举!”皇帝低声和蔡齐商量道:“降一级任命他,这样可以吧?”蔡齐回答:“陛下,这是以恩废法。如过这样降级处理犯罪之人,今后朝廷将如何服众!”最后的结局是:“帝勉从之,乃抵齐雄罪。”

宋真宗朝重臣寇准受陷害而罢相,此后一贬再贬。到了宋仁宗朝,奸臣钱惟演“枢密题名,辄削去寇准姓氏。”蔡齐得知后上奏宋仁宗:“寇准忠义闻天下,社稷之臣也,岂可为奸党所诬哉!”宋仁宗遂下令惩处钱惟演。

由于朝廷上层的矛盾纠葛,蔡齐辞去了参知政事一职,出任颖州(今安徽阜阳)知州。北宋景祐四年正月宋仁宗下诏“非藩镇不立学”,限制了地方教育事业的发展。蔡齐上书认为颍州地处畿内,而且是大郡,应该仿照藩镇设立儒学。据《颍州府志》记载:“自宋蔡齐守颍州,奏请立学,颍之有学自此始。”颍州率先兴立州学,全国各州纷纷效仿,促进了教育在地方的普及与发展。

蔡齐虽然离开了决策中心,但是心系国家的大事。他抱病写了关于应对西夏扰边的《安边策》,为朝廷献计献策。宋仁宗宝元二年(1039年),蔡齐病故于颖州任上,享年五十二岁。蔡齐在世时无子嗣,以从子蔡延庆(《宋史》有传)为后,逝世后有遗腹子名蔡延嗣。

颖州吏民闻蔡齐病故噩耗“痛不欲生”。宋仁宗甚悼惜蔡齐,赠他兵部尚书,赐谥“文忠”。宋仁宗曾感慨道:本朝最好的参知政事只有蔡齐、鲁宗道两人。蔡齐逝世后,欧阳修为他撰写《尚书户部侍郎赠兵部尚书蔡公行状》,称颂蔡齐“公在大位,临事不回,无所牵畏,而恭谨谦退,未尝自伐,天下推之为正人,缙绅之士倚以为朝廷重。”同科进士范仲淹为蔡齐撰写了《户部侍郎赠兵部尚书蔡公墓志铭》,赞美他:“浩然示至公于中外,以进贤为乐,以天下为忧。见佞色则疾,闻善言必谢,孜孜论道,以致君尧舜为心。”这就是后来《岳阳楼记》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思想的发端。《宋史》专门给他立传,称蔡齐是一位忠于朝廷、有作为的参知政事。

蔡齐为人孝友谦和

《宋史·蔡齐列传》对蔡齐的评价为:“方正有风采,性谦退,不妄言,有善未尝自伐。”关于蔡齐的孝,清康熙版《平度州志》收录了北宋贾同的《送蔡状元》诗:“圣君恩重龙头选,慈母年高鹤发垂。君宠母恩俱未报,酒如成病悔何追!”有关此诗的由来,据汇集宋代诗歌资料的《宋诗纪事》说:“蔡文忠公齐,喜酒,饮量过人。既登第,通判济州,日饮醇酎,往往至醉。是时太夫人年已高,颇忧之。一日,贾存道(贾同)先生过济,文忠馆之数日。先生爱文忠之贤,虑其以酒废学生疾,乃为诗示文忠云云。文忠瞿然起谢,自是非亲客不对酒,终身未尝至醉。”从贾同诗和《宋诗纪事》可得知,酒量过人的蔡齐,生怕年事已高的母亲为他醉酒而担忧,下决心限酒律己,从此不再有醉酒之事。从这一件小事上,可见蔡齐的拳拳孝心。

《宋史·蔡齐列传》记载,蔡齐少时好友刘颜,因人诬陷而被罢官入狱。蔡齐“上其书数十万言,得复官。”刘颜去世后,蔡齐帮着照料其子女,还为刘颜的儿子娶妻成家。蔡齐平生喜欢提携年轻人,发现可用人才极力推荐。蔡齐所举荐的庞籍、杨偕、刘随、段少连等人,后来都成为北宋的名臣。如庞籍,单州成武(今山东成武)人,官至枢密副使、枢密使;杨偕,坊州中部(今陕西黄陵)人,官至龙图阁直学士、知河中府;刘随,开封考城(今河南兰考)人,官至尚书刑部员外郎兼侍御史;段少连,开封人,官至两浙转运副使、龙图阁直学士等。

史载状元蔡齐诗文俱佳,但是有关他传世的诗作不多见。《全宋诗》中收录了蔡齐的《小孤山》《小孤索同黄士殷同赋》两首诗。我们从《小孤山》一诗中可以大体领略蔡齐诗的文采:“……危峰屹立长江上,势折华胥限百蛮。鳌背孤撑青玉柱,斗勺斜插翠云鬟。月生西海初三夜,潮到东吴第一关。安得扁舟多载酒,放歌击节浪花间。”

郭泮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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