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井灌区做木罐
孙景璞
掖县(今莱州)利用水井灌溉农田的历史久远,素有“胶东老井灌区”之称。据《莱州市志》记载:1949年底,全县井灌面积26.12万亩,占烟台地区农田灌溉面积的43.9%。那时的提灌工具主要是轳辘和水斗。当时有首民谣说:“大旱三年也不怕,掖县有三万三千轳辘把儿。”极言其多。
轳辘是由轳辘架子、轳辘头、轳辘绳、水斗几部分组成的。水斗有三种:一是用柳条编成的柳条斗,很轻便;二是用松柏等硬杂木做成的木罐,很笨重;三是用铁皮做成的铁罐,既坚固又轻便,后来就渐渐地代替了木罐。不论是柳斗、木罐还是铁罐,罐口都有一根木横梁,梁上嵌有大小不等的几个相连接的铁环,最末端的铁环与辘轳绳连接,辘轳绳的另一端系在辘轳头上,手摇辘轳把,转动辘轳头,缠绕井绳,把灌满水的木罐提到井口上来,把水倒在水池里,流到田间去。再把倒完水的空罐放回井内,灌满水再挽上来。就这样往复循环,浇水抗旱。
制作木罐,有个专门的行当,就叫罐匠,他们的技术既传统,又复杂。我的一位亲戚的邻居张师傅是一位罐匠,有时我便到他家去看他做罐。木罐的整体是一个高约60厘米,口径约45厘米的半圆球体,就像是切开的半个西瓜,底部有一个像半个馒头的圆顶,又像是妇女的发髻,莱州方言叫“纂”(音)。周边是有若干块上宽下窄、外宽内窄的木板条粘接而成的。每块木板条就像切开的西瓜皮。
制作过程中,计算数据要精准,工艺要精细。张师傅并不懂由直径求周长的计算公式,他是用自己的老办法来操作的:以旧罐体为模型,把全罐28块宽约5厘米的板条的形状、尺寸画成草图,照此草图在大木板上画出每条木板的形状,然后照图锯开来,经过刨、锉等细加工,研磨得严丝合缝,把木条之间涂上木胶,粘合起来,沿每条接缝再涂上油灰,把所有缝隙都密封严实。再在罐体内外涂上两层防湿防腐的桐油,在外围套上两大一小的铁箍。最后在罐口装上用铁板加固的木横梁,横梁上再镶上大小不等的三四个铁环,一个新罐就做成了。我很佩服他的精湛技术。
张师傅除了制作新罐出售外,还做维修旧罐的活儿,有时还会应约带着材料和工具上门去修。同时也做新木盆、新木桶和维修这类木器的活儿。他的生意一直很红火。
我的邻居孙大爷,除了种粮以外,还经营着二亩菜园。菜园里有一口水井,他用辘轳和木罐提水浇菜。有一年,木罐漏水了,他请张罐匠来修理。张师傅看了看说:一是有三块木条需要更新,二是上口的两个铁箍也不牢实。孙大爷说:“木条坏了您能换新的,铁箍坏了,那是铁匠的活儿,您能修吗?”张师傅说:“能修,能修,您就放心吧!”接着张师傅就动手把坏了的三块木条拆下来,照原样重新换上了新木条,胶合起来,涂上油灰和桐油,就完事了。孙大爷在旁看着说:“张师傅您还没修铁箍啊?”张师傅笑着敲敲铁箍,说:“您看看,铁箍锔在上面不是挺牢实吗?我说它不牢实,原因是木条松了,我在做新木条时,把两块木条稍微加宽一点,就把铁箍撑牢实了,不用换新铁箍。”孙大爷听后连连点头。
我家有一口柏木罐,口大肚深,虽说肚大能容,可就是太笨重,提水时需要大力气。我和母亲都是半劳力,挽这个大罐有些吃力。母亲就跟张罐匠商议,能不能把罐口的木条锯掉10厘米。张师傅说这个容易,说干就干。他先把罐口的横木梁和铁箍拆卸下来,然后沿罐体周围画上墨线,锯掉了10厘米,把新罐口涂上油灰,抹上桐油,装上横梁和铁箍,改造工作就完成了。我们再用这罐挽水,就轻便多了,当然水流比以前略小一些。
到了上世纪60年代,掖县农业生产普遍使用上解放牌水车(抽子)和抽水机提灌,辘轳和木罐、铁罐基本上都淘汰了。如今,在一些村庄的民俗博物馆里,还可能看到木罐或铁罐的身影,当年它们可是为抗旱立过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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