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桑葚
□刘俊韬
六月的某个清晨，陪队友路阳一起在中国牡丹之都菏泽的护城河边散步。远远地看到前方地面上落了一层东西，有很多鸟雀在地上啄食，见我们来了，呼啦啦全都飞走了。
走近细看，原来是一棵足足有三层楼高的桑树。茂盛的叶子中间，成串的桑葚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有绿色的，有粉色的，但更多的是紫色的。有几只大胆的鸟雀又飞回来，落在树上啄食熟透的桑葚。
桑树、桑叶、桑葚，这一切对于我来说，简直太熟悉了，它们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还有那密密麻麻的肥嘟嘟的蚕宝宝。一层巴掌大的桑叶依次撒进百余个蚕匾，数以万计的蚕宝宝便埋头吃起来，“沙沙沙、沙沙沙”的声音震动着耳膜，如夏夜的急雨，回响在我的梦里，几十年未曾远去。
上中学时，我连续6年住校，姐姐和弟弟也都在上学，家里的开支很大。为了供我们姐弟上学，母亲租了5亩桑田，种桑养蚕，我们家成了改革开放初期莱州湾畔的第一批养蚕专业户。
养蚕是非常辛苦的。从蚕卵孵化出蚁蚕，到蚕宝宝历经四次休眠蜕皮增长蚕龄，再到五龄熟蚕上山结茧，其间的每一次休眠清理蚕匾，清除蚕沙（蚕的粪便）后消毒，劳动量是非常大的。每一批蚕喂养下来，母亲都会明显消瘦很多。
采桑叶是最辛苦的。随着蚕宝宝一天天长大，尤其是三龄到五龄，每天需要的桑叶的数量大得惊人。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们全家齐上阵，星期天、节假日或者请假回家，开足马力供应桑叶，哪怕人不吃、不睡，也不能委屈了蚕宝宝，耽误了它们的成长，影响了最终的收成。
桑田里的桑树都是经过矮化处理的，每年秋冬季剪枝到一米左右高，待来年春天发出新枝。最难忘的是在那密植的矮化桑树的根部，五六月间会挂满桑葚，肉厚多汁、酸甜可口，据说还有极高的营养价值。
出于好奇，我翻阅大量的关于桑葚的书籍。书中介绍说，桑葚是桑科桑属多年生木本植物桑树的果实，椭圆形，长1至3厘米，表面不平滑。未成熟时为绿色，逐渐成长变为白色、红色，成熟后为紫红色或紫黑色，味酸甜。《本草新编》有“紫者为第一，红者次之，青则不可用”的记载。桑葚中含有多种功能性成分，如芦丁、花青素、白黎芦醇等，具有良好的防癌、抗衰老、抗溃疡、抗病毒等作用。
随着天气渐热，在密不透风的桑田里采桑叶，简直是一种酷刑。一个桑叶筐子塞满了，足足有三四十斤重。采桑叶的过程中，要搬着桑叶筐子，一直等塞得满满的，再骑车将近5里路送回家。天天汗流浃背，整个人都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尽管养蚕的周期不长，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最忙的时候不过半个月，但那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是在蚕宝宝 “沙沙沙、沙沙沙”的进食声音催促下自然形成的。看着蚕宝宝一天天长大，感觉所有的汗水都流得值得。特别是看到蚕熟上山结了密密麻麻雪白的蚕茧，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幸福是奋斗出来的，从那时起，这种观念就已深入骨髓。
蚕农的辛苦说不尽，但桑树最懂蚕农的心。它们每年五六月间都会捧出一串串甘甜的桑葚来犒劳我们。我也是最盼望桑葚成熟，采桑叶的间隙，撸一把桑葚解馋、解饿又解渴，再怎么辛苦，也不觉得苦了。甜甜的桑葚让整个养蚕季都变得幸福感满满，一直甜到心底。
桑葚是一味中药，早在两千多年前已是中国皇帝御用的补品，老百姓称它为“民间圣果”，医学界因其富含营养元素称其为 “二十一世纪的最佳保健果品”。桑葚既可食用又可入药，是滋补强壮、养心益智佳果，具有补血滋阴、生津止渴润肠燥等功效。常吃桑葚能显著提高人体免疫力，很多中老年朋友都用桑葚干泡水喝，据说能延缓衰老，美容养颜，还有安眠的作用。
我把目光从辽远的天空收回到眼前这棵高大的桑树上，那串串紫色熟透的桑葚是大自然无私的馈赠，更是我心头永远的甘甜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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