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眼儿”的反思
□宋长春
蒙眼儿,是莱州市东南山区的一句土话,专用于一些民间游戏赛后惩罚输方的一种活动。活动方式很简单,就是将输方的眼睛蒙住,由输方去触摸指定的物。摸到后即算过关,游戏结束。
蒙眼儿,主要用于打尜、打瓦、趋方等游戏。这些游戏,集娱乐健身于一体,曾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前东南山区闲暇时节的主要活动方式,风靡一方,妇孺老幼皆会。特别是最后惩罚输方而进行的蒙眼活动,将整个游戏推向高潮。
那个年代,没电视,更别说网络了;广播喇叭,也是每天三次定时定量播出;拥有一台半导体那是小康家庭。于是,人们就尽情地享受祖辈流传下来的各种游戏,消磨时光,增进友谊。每当春节,街上没干别的,尽是游戏活动。人们占据各个平坦地方,利用任何有效空间,参与或观看游戏,热闹非凡。
到蒙眼儿这项活动时,街上欢呼雀跃,人声鼎沸,人们都想一睹输方被惩罚的狼狈相。赢方给输方指定触摸物,例如墙上标语的某个字,或张家的拴牛桩,或李家猪圈的出粪口,等等。输方人员轮流蒙眼。蒙眼的东西就用输者的围巾或帽子,由赢方给捆扎好,检验无误后放行,任由输者自由触摸。这个时候,被蒙眼者的行走路线,有人指导,有人误导,还有人在起哄干扰,现场像唱大戏。被蒙眼者被搞得晕头转向,不是偏离方向,就是摸错地方,或者被障碍物绊倒,或者撞到树上碰破鼻子。更有些恶作剧者,把被蒙眼者扳着膀子转几圈,导致其反其道而行之。
这些游戏,我童年时没少玩。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次,是我十岁那年的一次蒙眼儿。那次蒙眼儿,我真的被蒙了,确切地说是被蒙骗了,当时的感觉是奇耻大辱。
那是一个下午,我们玩打尜,同玩的几个孩子都比我大几岁。天快黑时,我们这一组输了,就惩罚蒙眼儿。我们这组的头儿牢靠说,大军最小,让他先蒙,摸完了早点回家。赢方说,行,就摸大队办公室墙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无”吧。我听了很感动,瞅了瞅那个“无”,有五十来步,没犹豫,摘下棉帽子就让人把眼睛给蒙上了。
开始摸时,还听到有人在指点。没人声了也没在意,我还在很认真地伸着两手向前试探着摸。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还没摸到墙。我知道,摸到墙了,同伴就会指点了。可是墙在哪?怎么一直摸不到。我没气馁放弃,仍然执着地摸。
“大军,你在干什么?”娘的声音。
“蒙眼儿,摸字。”
“谁叫你摸的?”
“牢靠他们。”
“傻蛋!”娘打了我头一巴掌。
我摘下棉帽子,天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人了,哪还有牢靠他们,早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了。我傻愣愣地看着娘,哭了,真的哭了,不是被娘打得,是被辱弄的。我已经偏离了有“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标语的那堵墙,摸到了很远的小河边,差一步就撞到河边的影壁上。小小的年纪,第一次领略世间的耻辱。
不过,这毕竟是孩童之间的恶作剧而已,忌恨过后还是好朋友,留在心中的仍然是对蒙眼儿的怀念和那段快乐时光的思恋。
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后,世界变得越来越精彩。电影、电视、手机、网络已塞满了人们的所有时间,麻将、老虎机等游戏工具也占据了人们大量的娱乐空间,没人再玩那些陈旧古老的游戏。这些游戏,早已淡出人们的生活,被世人遗忘乃至于失传。随着年龄的增长,回想起蒙眼儿这项活动时,我不只有些许的怀念和思恋,还产生了几缕淡淡的反思。
当你输掉游戏被蒙眼时,那是一种快乐。因为,有观众,有喝彩;因为你充满信心,认为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务。
当你蒙眼后被辱弄了,那只是暂时的懊恼,你下次还会接受这种活动。因为,你可以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会被辱弄,或者学会辱弄别人。
当你走在路上眼睛突然被蒙住时,你的感觉是什么?是认为有人恶作剧还是感觉受到袭击而恐惧?我认为,后一种感受要大一点。
当你蒙住眼睛想到盲人时,那是一个多么痛苦可怕的境地!看不到精彩的故事,看不到绚烂的色彩,不能自主地行动,不能随心所欲,真是生不如死!一个残疾人活在世界上真不容易,不尊重他们能对得起良心么?
当明眼人在不蒙眼时,有许多人照样被蒙蔽,被洗脑,被引入邪路,而且不听劝阻,死不悔改。这样的明眼人还不如当个盲人。
我想到了一句古人的诗,叫: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这个现象比蒙眼儿危险百倍,而且没什么快乐可言。现在,蒙眼儿的活动已经没了,盲人骑瞎马的故事却一直有人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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