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萝卜

魏少奎

潍坊人吃萝卜就像喝凉水一样平常,大人小孩都爱吃。记不清我是从几岁开始吃萝卜的了,估计有了牙就开始吃。

提起萝卜,我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很多童年的趣事。小时候被萝卜辣得直流口水,姥姥就往我嘴里吹气,笑着说吹吹气就不辣了!

六七岁时,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我和小伙伴还曾跑到邻居菜地里拔人家的萝卜。夏天在外面疯玩,口干舌燥时,瞅见地里绿油油的萝卜叶,想到入口脆甜的萝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跟小伙伴们分工合作,先派人站到附近的高墙顶上望望风,如果发现地里没人,便一溜小跑到菜地里,专捡个头大的萝卜拔。有时也会遇上看地的人,他们大多只是喊两声,把我们这群小孩吓跑了事。当然,我们也是只拔萝卜,不糟塌人家的地。

潍坊的萝卜是青色的,只有萝卜屁股是白的。拿了“战利品”,我们就在地边的水沟或机井上洗洗,有时也不洗,直接在衣服上擦擦,然后迅速跑到安全的地方,先把萝卜缨子薅下来,再把萝卜头啃掉,用手把萝卜皮一圈圈剥下来。然后拿着萝卜腚,开始大口咬。潍坊萝卜头辣、腚臊,所以吃萝卜要吃腰,“咔嚓、咔嚓”,不一会儿一个萝卜就进了肚。

潍坊人几乎一年到头都有萝卜吃。春天吃还没长大的手指般粗的小萝卜,小萝卜特辣,蘸上酱就是一道家常小菜；夏天萝卜清脆,当水果吃也不错；秋天,萝卜长大了,家家户户都会买上很多储存起来。储存萝卜也是有门道的,买来的萝卜先筛选,好的就培在土里,这样能保持水分,可以一直吃到来年春天,不怎么样的就腌成咸菜。萝卜干咸菜也是不得不说的美味,将萝卜腌得半咸后,切成“梭罗”挂在绳上晾成半干,然后搓上五香面或辣椒粉,再放进锅里用油炒一下装瓶即可。冬天,就着萝卜干咸菜喝着粥,胃里舒服又熨帖。

“烟台苹果莱阳梨,不如潍坊萝卜皮”,萝卜就是潍坊人的标签,饭桌上吃萝卜当菜；饭后吃萝卜当水果；朋友来了,吃萝卜喝茶就是最好的招待；走亲访友,带几个萝卜也不寒碜。潍坊萝卜的辣不像湖南辣子般热烈,也不像四川的麻辣,而是一种微辣,辣中带甜,辣得爽口,辣得让人回味无穷。也许是萝卜吃多了的缘故,连潍坊人的性格都像萝卜,朴实无华,敦厚爽直。

十七岁离开家乡去外地求学,没想到越走越远,如今我离开家乡已快四十年了,可家乡萝卜的味道却从未走远,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尝到它的甘甜,但我却的的确确几十年没能吃上了。

家乡萝卜的记忆里,有姥姥的哈气、母亲的笑脸、一起长大的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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