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华：六十二载吕剧情
YMG记者刘晋摄影报道从市吕剧院建团初期开始，冯宝华就始终伴随烟台吕剧的成长，不管是拜师尚小云还是学艺荀慧生，为的都是让吕剧在烟台越来越好。如今，年近八旬，但作为烟台吕剧第一位国家一级演员的她，依然为烟台吕剧孜孜不倦，兢兢业业。一出《郑盈盈》，精美绝伦，绕梁三日，一段《姊妹易嫁》，不温不火，分寸适度。提起今年已经79岁的吕剧老艺术家冯宝华，喜欢吕剧的老人一定会竖起大拇指，可一向低调的她却鲜给人专访机会。记者昨日有幸拜访冯宝华，用她的话说，这是第一次接受主流媒体的专访。
走进冯老的家，整洁淡雅中，充满时尚气息。墙上的一幅幅老照片，记录着她年轻时的端庄典雅。自从1956年进入烟台市吕剧院前身莱阳专区吕剧团后，她就再也没离开吕剧。62个春秋冬夏逝去，她早已淡出舞台，可因为吕剧情，曾是烟台地区第一代吕剧演员和第一位国家一级演员的她甘愿隐身幕后，培养新人。
聊着聊着，记者猛然发现，她的吕剧艺术之路就是烟台吕剧的发展史。刻苦练功让她拜师尚小云幼年的冯宝华经历过家庭的大起大落，从富家千金变得一贫如洗。刚出生不久，父亲的离世让她的家庭条件一落千丈，后来只能靠当父亲留下的东西，勉强度日。这样的困难情形，让她养成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优秀品质，“到现在，我跟我丈夫的头发都是我来理”。后来17岁的冯宝华说通母亲走上吕剧舞台，初衷也是为了让家里生活能好一点。后来证明，她这一步走对了。
1962年10月，四大名旦之一的尚小云先生在济南举办了为期40天的学习班，传授《昭君出塞》和《失子惊疯》两出折子戏。“当时尚老师年纪比较大，很多动作主要由他的徒弟来示范。我非常珍惜这个学习机会，上课前早早地就去占好位置。我的个头比较高，梳着两条大辫子，在人群中比较显眼，再加上那时候我练功很刻苦，可能尚老师就注意到我了。”
学习班快结束的时候，省文化厅挑选了一部分优秀学员集体拜师，冯宝华也在拜师名单之列。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当时有一个文登京剧团的女学员，因为没有入选拜师哭得非常伤心，“我这个人心软，见不得别人这样，就对她说我是地方戏演员，拜不拜关系不大，你是唱京剧的，你去拜吧。就这样，我把拜师名额让给了她。”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拜完师尚老师在吃饭时就问省文化厅艺术处的高处长：‘地方戏是不是有个妮儿没拜师啊？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个子很高，梳两条大辫儿……’高处长一听马上来找我。当时我正在吃饭，他说：‘小冯，你跟我走一趟！’我一听心里有点紧张，问他什么事，他说，别问了，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忐忑不安地跟他上了汽车，到了尚老师的住处，一进门，高处长就说快磕头拜师吧！于是我毕恭毕敬地向老师磕了三个头。”有幸受荀慧生指点让她站上巨人肩膀1962年荀慧生京剧团来烟台演出，很轰动，演出结束后，烟台地区的各剧团在胜利剧场向荀先生汇报演出，7月27日、28日两天，剧团演出了《牡丹亭》和《西厢记》，冯宝华分别扮演杜丽娘和崔莺莺。“《西厢记》这个戏跟荀派的《红娘》是同一个故事，但我们的演出本由越剧移植，崔莺莺是女一号。演出结束后，荀老接见了我们，他为我们讲述了自己塑造红娘这个人物的宝贵经验，概括起来就是‘媚、美、脆’。”
艺术都是相通的，荀派的艺术风格也对冯宝华的表演提供了不少帮助。“我的表演借鉴了荀派的很多东西，比如《姊妹易嫁》我饰演张素花。为了排好这个戏，我曾登门请教省吕的钱玉玲和李公绰两位老师。在钱玉玲老师家里，她手把手地教我。钱老师曾拜五音戏泰斗鲜樱桃为师，她的表演以细腻取胜，一举一动都很美。李公绰老师是省吕《姊妹易嫁》的导演，他来烟台时我专门请他来家里，给我说了两天的戏。”
而塑造素花这个角色，她又在学习省吕的基础上，尝试着把荀派动作舒展大方以及“媚、美、脆”等特点揉了进去，同时化用了不少舞蹈动作，从内心体验人物，注意分寸和火候的拿捏，力求演出少女甜美的感觉。“我们剧团在沈阳演出《姊妹易嫁》的时候，当地报纸评价我的表演‘不温不火，分寸适度’。其实这个戏的成功都是前辈大师和名家的功劳，我只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她如是说。一出《郑盈盈》让她名满天下说起吕剧在烟台的历史，不得不提《郑盈盈》。这是烟台市吕剧院建团初期的第一出原创大戏，文学性和艺术性之高在吕剧剧目中极为罕见。改编自清代剧作家孔尚任名剧《小忽雷传奇》的《郑盈盈》创作于1959年，已近“花甲之年”，但以今天的眼光来看，这部创作于六十年前的剧目仍不失为一出精美绝伦的上乘之作。它经历二度复排，并于1979年被山东电视台搬上荧屏，成为中国吕剧史上的第一部电视艺术片，汇聚了当年烟台地区吕剧团的最强阵容，代表了胶东吕剧的最高水平。
说起这段历史，冯宝华历历在目，“这出戏，当时是为了向国庆十周年献礼，这是我们剧团早期的创作戏之一。该剧编剧阵容庞大，执笔的是市艺术创作室的张旭老师，他前几年已经过世了。这个剧本有深度有内涵，唱词雅致，通俗易懂，而且辄口大都是言前辄，这样的本子非常难得。”她告诉记者，“首次排演《郑盈盈》时，我扮演嫂子，并担任郑盈盈的B角。这出戏立上舞台之后，演出效果非常好。1961年，这出戏参加了山东省戏剧创作汇演，深受好评。同年，剧团曾赴北戴河为中央领导人演出，《郑盈盈》是演出剧目之一。我们在天津演出时，电视台还曾进行过实况转播。”
遗憾的是，因为历史原因，《郑盈盈》淡出舞台十年之久。“后来，戏剧界开始解放老戏，《郑盈盈》复排，团里安排我扮演郑盈盈。重登舞台，重演十几年前的作品，内心百感交集，非常激动。”接到任务后，她多次请教剧作者张旭老师和作曲贾九令老师，跟他们一起探讨剧情和音乐，力求准确、深刻地刻画人物。“在‘歌舞庆筵’一场，我根据剧情需要，用刚毅果决的动作和慷慨激昂的唱腔，来刻画此时盈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情。《郑盈盈》复排后，曾在烟台胜利剧场连演30多场，后来还曾去大连、沈阳等地演出过，观众对这部戏非常认可。”退休之后不忘初心让她足迹遍布烟威主工闺门旦，兼演青衣、彩旦和老旦的冯宝华在舞台上演绎了上百出剧目，1986年调入烟台市艺术创作研究中心后，专攻导演，累计导演了几十出大型吕剧。近几年，导演的《乳娘》、《感动中国刘盛兰》、《三女拜寿》相继登陆中央电视台，《乳娘》等剧目荣获国家及省市的多个奖项。如今，再次出山，执导新编红色吕剧《西海地下医院》，耄耋之年依然孜孜不倦地为吕剧艺术发挥着余热，令人肃然起敬。“退休到现在，烟台除了龙口没去以外，其他县市区都跑遍了。”她对记者说，“威海也去了不少地方，反正是这样，哪里需要，我就去哪里，而且绝对不计报酬。”之所以79岁高龄的她依然为吕剧尽力，全因为尚小云大师的一句话———“妮儿啊，衣服破了可以补，唱戏不可以；饭吃不饱可以再吃，唱戏不可以；你要记住，什么都可以将就，但唱戏不可以！”“这句话我一直牢记于心，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演戏。”她说，“1986年离开舞台，转行做导演和老师后，我经常为青年演员示范水袖，无私地传授给他们，这也算是对尚老师艺术的传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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