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火车, 往事如昨

于建勇

“火车火车呜呜响，一节一节长又长，前面装的好衣裳，后面装的全是粮……”儿时每当唱起这首童谣，我便会产生看看火车的欲望，尤其在夜深人静，隐约听到十余里外火车隆隆驶过的声音时，这种欲望更是按捺不住。可那时生长在山沟里的孩子，根本没有机会出门，因而，看火车就成了我童年时的一个愿望。

其实，火车站离我们家不太远，在相距十八里路的徐家店镇上。那时我们家父母和哥哥姐姐们经常在劳作之余，用稻草做网包，做到一定数量后，妈妈就会把网包挑到徐家店镇的大集上去卖。我十三岁那年，为了能去徐家店看火车，便对妈妈说要帮她往集上挑网包。妈妈说：“这么远，你哪行？”“行，真的！”我赶紧说：“我现在挑水都很轻松了，我帮你挑几个你还能轻快些！”妈妈答应了我。

赶集那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和妈妈就起来了，妈妈用一个布书包装上一个玉米饼子、几块地瓜，一瓶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早饭。然后妈妈挑着十几个网包，我挑着四个，母子二人沿着山路往集市赶。因为第一次出门心情兴奋，尤其想着马上就能看到火车，一路上我浑身是劲，没觉得累就赶到了集市。到集市后，妈妈把我们挑来的网包四个一摞摆好，然后拿出玉米饼子掰给我一半说：“趁这阵人还不大多，赶紧吃，住会就不顾得吃了。”我接过饼子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然后对妈妈说：“妈，我要去看火车！”妈妈边吃边说：“当我不知道你那鬼心思啊，去吧，别进站，就在火车道旁边看，远远地看吭！”不等妈妈说完，我转身就向火车站跑去。

车站入口有人把门，想进也进不去。我便在车站东大约200多米的铁道旁站住脚，盯着远方等待火车的到来。等了约有二十多分钟，火车从东边来了。首先是听到了火车进站前一声长长的很沉闷的鸣笛，很响。顺着声音望去，一列车头冒着滚滚烟气的火车由远而近驶来，转眼间车头已到了跟前，车轮碾压铁轨发出的巨大轰鸣声让我感到脚下的地都在颤动，火车带动的气流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我突然想起妈妈“远远地看”的叮嘱，转身就往后跑，跑了大约二十几步后，又站定转回身来继续看，这回看得很真切，这是一列载客的火车，每节车厢都是绿色的，有好多窗口，每个窗口都有两个人相对坐着，也有的拉着窗帘，什么也看不见，我数了数，这列火车一共有十六节车厢。火车在逐步减速后慢慢地进了站，“哧———”地一声刹住了车，接着从几节车厢里三三两两地下了几个人，然后又上了一些人，便一声鸣笛缓缓地开走了，前后过程好像只有三两分钟。

看完火车，我心满意足地回到了集市。那天妈妈的网包卖得很不顺利，直到快要散集时，才勉强卖完。看看已经偏西的太阳，妈妈说：“走，赶紧回家。”我们走了不远，路过镇上的一家饭店，妈妈停住脚步，犹豫片刻，带我走了进去。走进饭店，见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馒头五分，大菜一毛，面条两毛，水饺一块，炒菜五毛……看着小黑板，妈妈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装钱的裤兜，对我说：“走吧，一会儿就家去了。”“嗯，我不饥困。”我盯着饭店里的馒头咽着口水对妈妈说。于是，母子二人离开了饭店，顶着太阳急匆匆地往家赶。

转眼几十年过去，这次看火车的经历深深地印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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