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摇钱树 ■王禄厚

延安日报 2015-04-18 08:47 大字

我小的时候,是父亲领着我栽树,我长大成人后是我领着父亲栽。我在子长、延川、宜川县工作期间,父亲一直跟着我,每年春季植树造林他都要自告奋勇地参加。在子长县龙虎山上,他栽植的松树根深叶茂,在延川中学的后山上栽植的枣树早挂果,在宜川秋林镇栽植的苹果树,已经收了一年又一年……他一生就是喜欢植树,记得有一天晚上,父亲对我说:“你这个县委书记啊一天欢迎这家、那家来宜川看你们的植树造林,能不能让老子也看一回?”我当时就答应了父亲的要求,第二天就带着父亲用了两天时间让他看了英旺、交里、薛家坪等四个林场,宜川县次生林的覆盖面积多达几十万亩。其中白皮松树在陕西省是少有的,这是父亲第一次深入到万亩林区观看,他高兴极了。树林中的布谷鸟、水鸪鸪等各种小鸟不停地欢叫着,被惊动的山鸡嘎嘎嘎地从空中飞过。一阵春风吹过,森林中的波浪声汇成了一曲大自然的交响曲,仿佛在欢迎着这位来自黄土地上植树造林的老人。父亲感慨地说:“要是陕北都变成林海那该有多好啊!”

也可能是巧合,那几天地区行署来人,正要商讨把宜川县的林区上划到地区管理,实施国有化。但历史原因决定宜川的林区自古以来就是县上所有。宜川财政困难,但再困难我也要守住它、管理好、利用好,为宜川人民服务。“一定要管好这片林,陕北如果都变成这片林那该有多好啊!”这是父亲对我的叮嘱,也是宜川人民最朴实、最真诚、最迫切的要求。

如果说大地是人类的母亲,林草就是人类生命的源泉。

近年来,陕北大地退耕还林,再造一个“山川秀美的新延安”的生态文明建设方兴未艾,这是对无数造林先辈最好的安慰。我想,先辈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向摇钱树那幅画中的慈祥老人一样,驾着祥云俯视人间,欣慰地看着我们向着生态文明的目标不断前进。

我小的时候,家里有一幅古画——摇钱树,不知是哪位名家的杰作。画得是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绿草茵茵百花簇簇,草原上长着好几棵粗壮挺拔的神奇大树。树叶是圆圆的、黄黄的金钱。这些钱啊!正从树干周围飘飘而下,树冠的上方是蔚蓝的天空,漂浮着朵朵祥云,云端上有位慈祥的老人,道骨仙风、满面红光,正笑容可掬地看着大树底下一群天真可爱的孩子:男孩儿们一个个留着锁锁头、光着屁股,穿着红肚肚;小女孩们扎着小小的羊角辫,穿着绿裤裤、红袄袄,脸蛋小小的红红的,眯开眼笑,有几个孩子提着小竹篮,竹篮里有的是空的,有的放着好像是从树底下捡到的金钱。他们天真烂漫的好奇地凝视着摇钱树。其中一个男孩还要双手撩起红肚肚期盼着漂浮的金钱落在他的怀中。有的趴在草坪上双手紧抱金钱,两眼直视金钱树,两条小腿不停地在摆动着。这幅活灵活现的天人合一的古画至今历历在目。

我童年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次幻想过,要是所有的树一夜之间都变成摇钱树那该多好啊!

深秋的一天,我们全村几乎所有的人家都锁上了门,男女老少,提着筐筐,扛着长长的杆子向自己家里的枣树林走去……我们家也不例外,一大早起来吃完饭后就兴高采烈地出动了。爷爷、爸爸用打枣棍挑着红柳条编织的筐子,筐子里放了好几条大布袋,大哥搀着笑嘻嘻的老奶奶;二姐扶着满面春风的妈妈;大姐抱着不到一岁的小妹妹,唯有我是自由兵,一会儿跑到前面,一会儿窜到中间,高兴得合不住嘴,喊叫着让大家走快点。这时对面刘山峁脚下孙世斌家的枣林里已经是喊声、笑声、打枣声响成一片,撩拨得人心在胸膛里乱跳弹。

我们村数我家的枣树最多,没有枣树的农户年年前来主动帮忙,大哥和几个帮忙的小伙子像猴子似的攀爬在枣树的树杈上,拿着棍敲打树枝上的枣子。随着树

上棍杆的起落,那黑红黑红的枣子便像暴雨一般洒落在枯黄的草地上,不一会就是厚厚的一层了。父亲捡了一些绵软的枣子,撩起衣角擦干净恭恭敬敬地递给我爷爷奶奶,我和二姐也挑选了最好最红的枣子放在妈妈的怀里,一家人说说笑笑边吃边捡。平时爱哭爱闹的小妹妹也不时发出咯咯的欢笑声,妹妹伸出她那可爱的小手,张着口示意着她也要吃香甜的红枣,全家人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分享着丰收果实的喜悦。

平时,有小妹妹占怀,妈妈怀抱我的次数少得多了,这一天由姐姐抱着小妹妹,自然而然的轮到抱我了,我坐在妈妈的怀抱,妈妈捡最好的枣给我吃,我也拿最好的枣给妈妈品尝,妈妈的怀抱永远是最温馨最安全的,不一会儿我就睡着了。我又梦见了摇钱树,梦中我捡了很多很多金钱,心里想着这一下能给妈妈买很多很多新衣服穿,还能买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给妈妈吃……我正在酣梦中乐不可支时却被大哥叫醒了,大哥说妈妈身体不好,妈妈累了,快快起来,可摇钱树的梦还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中,我情不自禁地问妈妈:“妈妈什么是摇钱树啊?”妈妈回答说:“摇钱树是画家编画的,要说有的话是不是像枣树一样把红枣卖了变成钱,那树不就成了摇钱树了吗?”

对母亲的回答,我那时还理解不透,但是父亲关于红枣传说的一些故事,却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激起了波涛。父亲曾语重心长地教导我、要求我,从小到大多栽树,对己、对社会都是好事。我记得,从那时起,每逢植树节父亲都要领着我和他一

起挖土坑、挑水、培土,按照他的要求完成栽树的神圣任务。父亲不仅栽树是高手,而且是栽培枣树的土专家。每年都要秋翻枣林地,按照枣树树冠的大小,上下对应,画圈施肥,修枝打药,他反对把田埂地畔上的树全部砍掉的做法,他说树和庄稼争水、争肥。谁都知道,只要多施肥,勤锄草,树一旦长成材,收入就可观了,父亲无论是单干还是在大集体年代,他一直反对开荒种地,生产队给我们家划分的荒地,他都是一根筋似的栽了树,我们家的各种树,在全村是数一数二的。有一种陕北少有的树种——叫楸树,它开的花特别好看,喇叭形,玫瑰色、花径的底部呈白黄色,其芳香之味沁人肺腑,这种树木质很好,但长得慢,见效也慢,很少有人栽种,父亲却栽了好几棵。要说见效快,在陕北这块土地上恐怕唯有柳树了,人常言“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说起柳树,更叫我感到亲切和难忘。我父亲后来常说,我们姊妹五个都能上初中、高中、大学,柳树的“功劳”是最大的。父亲做的一些慈善事业也靠得是柳树。1960年我被保送上了石咀驿中学,当时中学要新增建教室,需要十几米长的大梁,学校负责人在周围几个村都找不到合适的,唯有我家井子湾那棵又粗又端又高的大柳树最合适。父亲慷慨解囊没要一分钱就捐献给了中学。

记不得有多少个白天黑夜,父亲在他那仅有的土地上伐了又栽、栽了又伐,用他那粗壮有力的双手,用他那辛勤的汗水,不知道栽了多少棵树!这使我觉得,与树有缘的父亲,他自身就是一棵树,一棵无私的大树。

新闻推荐

紫色花菜亮相,稀罕!

本报讯(通讯员周展辉)花菜是老百姓餐桌上的家常菜之一,说到花菜,大多数市民首先想到的是白色花菜,还有绿色的西兰花。近日,笔者却在子长县杨家园则现代农业示范园里见到了通体紫色的花菜,不久它们将走进...

子长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子长县这个家。

 
相关新闻

新闻推荐

热门评论摇钱树 ■王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