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女》最初是用秦腔唱的
——你所不知道的《白毛女》幕后故事
周扬立即决定由“鲁艺"创作并演出一部大型舞台剧，就以“白毛仙姑"为题材。创作班子很快搭了起来，由戏剧系主任张庚总负责，编剧邵子南，导演王滨、王大化、舒强，至于作曲则几乎汇集了音乐系所有的精兵强将：马可、张鲁、瞿维、向隅、李焕之。邵子南在他原先的戏曲剧本的基础上，很快就写出了剧本的演出本，曲作者们按照剧本赋予的戏曲形式，以秦腔为基调为剧本配了曲。
王昆曾在歌剧《白毛女》中饰演喜儿。
1946年在张家口演出时的剧照
□ 郑学富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这首歌剧《白毛女》中的《北风吹》传唱了整整70年。70年前，歌剧《白毛女》在延安首演时，有很多幕后故事鲜为人知。
“白毛女"的原型
关于《白毛女》的故事和人物原型，历来众说纷纭，据贺敬之后来回忆说，源于晋察冀边区“白毛仙姑"的故事。
河北省阜平县一个村庄被八路军解放后，工作一向很难开展。一次，区里派工作组到该村安排选举村干部，决定召开村民大会，但是到会的村民寥寥无几。工作人员询问理由，村里的负责人畏畏缩缩地说：“今天是十五，大伙都给‘白毛仙姑’上供去了。"
工作人员便追问“白毛仙姑"的详情，村干部便绘声绘色地讲了“白毛仙姑"的故事。工作组干部估计可能是一个什么野兽被村人误会了，或者是敌人玩弄的破坏阴谋。为弄清真相，工作组决定到山里的奶奶庙捉鬼。当晚，工作组干部和村民兵队长携带武器，隐蔽在奶奶庙神坛一侧的暗处，等烧香上供的人走后，大约三更天，果然一个白色人影走进庙来，伸手去抓供桌上的食品，区干部从黑暗中跃出，大呼：“你是人是鬼?"“白毛仙姑"一惊，突然发出狂叫扑向区干部。区干部发了一枪，“白毛仙姑"受伤倒地，当区干部去抓她时，她猛地爬起来，狂奔而去。工作组的人员穷追不舍，穿过一片树林，过了几个悬崖峭壁，便看不见那白色的人影了。正在踌躇中，隐约地听见有小孩哭声，仔细窥看，在黑暗的山沟尽头有火光闪烁犹如“鬼火"。区干部们是不信鬼的，勇敢地追寻过去，便看见一个阴暗深邃的山洞，“白毛仙姑"正躲在一角紧抱着一个婴儿。区干部举起枪对着她说：“你到底是人是鬼，你快说，说了我饶了你，救你出去。"这时“白毛仙姑"突然在区干部面前跪倒，痛哭失声。接着她向区干部倾吐了一切。于是，她和她的经历就成了以后《白毛女》的故事和人物原型。
编剧原先不是贺敬之
1944年4月，在晋察冀边区的“西北战地服务团"奉调回到延安。在“鲁艺"召开的欢迎会上，“西北战地服务团"演出了在晋察冀边区创作的话剧《把眼光放远一点》，得到了观众的一致好评。当时“鲁艺"院长周扬在演出结束后会见了“西北战地服务团"人员，在见到编剧邵子南时，顺便问了一句“最近在忙点啥?"邵子南告诉他：“搞了一个戏曲剧本，想请周扬同志指教。"周扬高兴地说：“好呀，拿来看看。"
邵子南的这个剧本就是根据“白毛仙姑"的故事创作的。周扬已经不止一次听到“白毛仙姑"的故事了，《晋察冀日报》的记者李满天在给周扬的信中，就谈到了这个故事。当时民间流传的有关白毛仙姑的版本，还没有超出侠义话本的范畴，而且传说中还有不少封建迷信的成分。但是，周扬却从这个故事中，看到了一种新的东西。尽管他还一下子说不准确这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艺术家的直觉却告诉他，这种新的东西肯定值得探求。
周扬立即决定由“鲁艺"创作并演出一部大型舞台剧，就以“白毛仙姑"为题材。
创作班子很快搭了起来，由戏剧系主任张庚总负责，编剧邵子南，导演王滨、王大化、舒强，至于作曲则几乎汇集了音乐系所有的精兵强将：马可、张鲁、瞿维、向隅、李焕之。
邵子南在他原先的戏曲剧本的基础上，很快就写出了剧本的演出本，主题当然已经不是民间传说中的行侠仗义，而是反映阶级剥削给劳动人民造成的沉重灾难。
曲作者们按照剧本赋予的戏曲形式，以秦腔为基调为剧本配了曲。试排几场之后，周扬很不满意。他认为无论从立意还是从艺术形式还是从表演格调，《白毛仙姑》都没有走出旧剧的窠臼，也就是说，没有新意。为此，他明确地提出：“鲁艺"要在党的七大召开之前，创作演出一部大型的新歌剧《白毛女》;要赋予新歌剧以新的主题，体现劳动人民的反抗意识，以鼓舞人民的斗志，去争取抗战的最后胜利。
张庚根据周扬的意见，果断地调整了创作班子。编剧换成了从文学系调来的贺敬之、丁毅，其他人马一律不动。
接受《白毛女》的创作任务后，贺敬之满腔热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创作中。贺敬之通宵达旦，一边流着泪，一边写作，家乡的寒夜、财主的逼债、父亲的去世、弟弟的夭折、母亲的辛劳浮现在眼前。《夏嫂子》、《小兰姑娘》、《五婶子的末路》等作品中的人物又进入他的脑海，他以诗人的情怀和戏剧家的表述力，夜以继日地创作剧本，丁毅为他刻钢板。由于长时间挑灯夜战，贺敬之的身体累垮了，他提出最后一场戏由丁毅完成。新剧本确立了“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这样一个新的主题，而这恰恰正是创作之初周扬看到但是没有明确说出来的那个“新的东西"。
周扬热情地肯定了贺敬之、丁毅创作的《白毛女》新剧本。
王昆不是饰演喜儿的第一人选
歌剧《白毛女》在延安首演时，王昆成功地塑造了“白毛女"这个艺术形象，成为饰演喜儿的第一代演员。不过，在鲁迅艺术学院排演这个剧时，饰演喜儿的第一人选却不是王昆，而是延安当时著名演员林白。
林白原名翟秀华，1938年，年仅15岁的林白从河南洛阳女子中学毕业，来到了延安，进入延安鲁迅艺术学院，先后在戏剧系、戏剧音乐系学习4年。于193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应延安剧协之邀，在《日出》中扮演小东西。1944年，作为已在延安小有名气的戏剧演员林白，成为鲁艺实验剧团的演员。鲁艺筹备排演《白毛女》，林白成了扮演白毛女首选演员，凌子风扮演杨白劳，陈强扮演黄世仁。可是在排演过程中，林白病倒了，这可急坏了张庚，党的七大召开在即，献礼剧《白毛女》排演迫在眉睫，张庚急得团团转。这时一个小姑娘闯进了他的眼前，她就是西北战地服务团的王昆，那年她只有19岁。
王昆自幼就有一副金嗓子，1939年，14岁的王昆参加了西北战地服务团，从此开始了她多彩的艺术人生。“西战团"奉调回延安时，王昆已经是个拥有两年党龄的共产党员了，“西战团"撤销后，王昆也就成了鲁艺工作团一个年轻的团员。1944年，19岁的王昆瘦骨伶仃，两个丫丫辫，地地道道的农村女娃子。当时，延安的秧歌扭得正火，延安的民歌也唱得正火。王昆很快就被西北高原高亢的民间歌唱吸引住了。她跟着民间艺人唱秦腔、唱信天游，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兴奋。于是，桥儿沟的山坡坡上、莜麦地里、小河滩头便不时地响起了她银铃一般的歌声。
王昆唱得好开心。可是后来她忽然发觉，在她唱歌时总有个男人在不远不近地傻站着盯她的睄。王昆刚从战场上下来，当然也不怕别人动什么坏脑筋。但天不亮就让一个男人老盯着总也不那么舒服。她没料到这傻盯着她的男人就是张庚，更没有料到在盯了几天睄之后，张庚竟登堂入室地走进了她的家门。张庚告诉她：《白毛女》第一稿拉出来后，扮演喜儿的是林白。但林白这回病了，剧组正在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而着急呢;张庚又告诉她：他听她唱了几天的歌，觉得她的音律宽、准，但是前几天都是零零星星，希望她正儿八经地唱几段听听。
王昆乐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并不在乎演不演喜儿，但一个同志愿意听她唱歌，就已经很使她高兴了。王昆一曲“北风吹"歌罢，眉头皱了一个多月的张庚终于喊出了心里话：“就是你了!"。
刘少奇下令枪毙“黄世仁"
1945年4月，在党的七大召开前夕，歌剧《白毛女》在延安杨家岭中央礼堂举行了首场演出。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和与会代表都来观看了演出。
看着台下那么多熟悉的面庞，演员们都不由得有点紧张，尤其是王昆，19岁的女孩到底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场面。然而，当“北风吹"的旋律奏响之后，她立即沉浸到悲惨的故事之中，凄婉的歌声像山泉一样，婉转地流淌出来。
几乎所有的观众都沉浸在《白毛女》感人情怀的悲剧中，首长席后面的几个女同志失声痛哭。在帷幕徐徐合拢的那一刻，那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领袖们，那些金戈铁马、叱咤风云的将军们，也终于按捺不住流下了泪水。
雷动的掌声表示着演出的成功。演出结束后，周恩来等领导同志一齐走进后台，向剧组表示祝贺。
第二天，中央办公厅就派专人来向“鲁艺"传达中央领导同志的指示：第一，主题好，是一个好戏，而且非常合时宜。第二，艺术上是成功的，情节真实，音乐有民族风格。第三，黄世仁罪大恶极应该枪毙。中央办公厅的同志还就第三点意见做了专门的解释：“少奇同志说，黄世仁如此作恶多端，应该枪毙，不枪毙不足以平民愤。不判黄世仁死刑，是犯右倾投降主义错误。"
在以后的演出中，黄世仁、穆仁智就被当场枪毙了，观众认为大快人心。延安首演后，在解放区掀起《白毛女》风暴。延安唱红了，陕北唱红了，解放区唱红了，全中国唱红了。
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白毛女》一直屹立于民族艺术之林。据不完全统计，演出场次超过一万场，观众人次超过一亿人，它曾被改编为电影、戏曲、芭蕾舞，在国内外广为传播。它的故事和音乐旋律曾经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一部戏能那样深入、那样普及、那样烩炙人口、对历史发展产生那样大的影响，这不仅在中国戏剧史，而且在世界戏剧史上都是罕见的。
(作者单位：台儿庄中华文化促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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