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管窗口趣看人生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不禁哑然失笑。千万别小看一个小小的选号窗口，透过这窗口你会看到呈现在另一个视野里的百味人生。我到延安市安塞县交警队车管所春去秋来五余载，转遍了每一个岗位，然而带给我快乐让我感到兴趣盎然的还是选号岗。有一句诗:“我们不能遥控天气，却可以左右心情。”区区十个阿拉伯数字足以左右车主的心情。
车辆从查验到登记审核，最激动人心的时刻还是选号。小小的液晶屏上赫然出现了“自编号牌和十选一”，过去是“五选一”。令车主们头疼的不是自编号牌的选择，而是五选一，十选一。选择自编号牌的车主往往有备而来，在来之前早已按照自己的意愿编好了数字，有的字母是自己名字的缩写，数字是自己、配偶、子女的生日，或是他们的手机尾号。有车主编三个相同数字的号码，为追求牌照的整体效果。有的是公司企业单位名称的简写，来注册的车辆往往几十辆，数字则按照001到099依次往下排列。也有年轻的一代他们爱选择数字“520、521”，每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男女双方带着他们的朋友有说有笑，朋友在一旁建议，嬉笑打闹，女孩站在选号岗前一双充满幻想的大眼睛，甜美地一笑：就“选520，谐音我爱你。取名字和数字双重之义。”幸福写在脸上，作为旁观者，我也为他们的高兴而喜悦。
选取自编号牌有的喜欢123，456，789，叫顺子，也有的取偶数2468，也有的取JQK，灵感来源于扑克牌，让人联想到娱乐。车主们更喜欢选取一些吉利数字，比方说166，一路顺；168，一路发；668，顺顺发；888，发发发；999，天长地久；777，起起起；518我要发；568，要顺又要发。369，向上走。258,爱我吧。再者两个一样的字母与数字一样的对对号编排在一起，相互对称，牌照出来效果奇佳，或者结婚纪念日也被当作自编号牌首选。
有人解六为顺，有人解六为向下溜之意。字母组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然而有些人不喜欢选择一些字母和数字。有人说995，是救救我，有人说那是九五至尊。有人站在选号机前将不同的字母组合拼出不同的谐音，也有人总能把号牌想象出一番很美的意境，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与本地人截然不同的是外地人选号并不介意号牌里有4和7。他们说4在音乐里是发的意思，7是起的意思。这正如人的一种心态，有人看见7联想到生气，有人则想到起，起色，东山再起。有一次一位同事带着他的同学来车管所选号，每一组数字出现他都能随机应变，比方陕JHV888，他说好味道才能发，而眼前的车主正是开食堂的，说得他眉开眼笑，立刻一锤定音。我不禁佩服同事敏捷的才思，总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有的视选号为一件人生大事，选一个怎样的数字才能让自己高兴让人过目不忘呢？车主总是绞尽脑汁也难以下定决心。真是男怕选错行，车怕选错号。
更有一种讲究车牌号的，他在电脑上早已编好数字打了分作了注解。他不看数字的好坏，而是要求数字加起来正好是吉数，便意味着数字的完美，预示着车号即将带给自己未来的好运。那天车主神秘地递给我一张纸，让我给他算一算加起来的数字。他说这才是选号的最高境界，带给自己福气和吉利。
曾有车主选来选去选不出一个中意的号牌，最后随便选了一个数字，由于系统的原则性强没法反悔，车主要求过几天转户重新选号。这大概与人一样，有的特别讲究衣着，有的不修边幅。有的为了追求美，涂脂抹粉。有的相信天然美才是真正的美。有的遇不到合格的伴侣，宁愿一生孤单。也有经济实力强购买高档车的车主，要求拍号。好马配好鞍，红花当然配绿叶，车与号相映成趣，主人欣赏着自有一番情趣。也有一种人相当随和，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他们常常让我代替他们选号，无所谓，只要别读出歧义就好，不要带4带7就成。于是我站在选号机前，认真为一辆辆车编带6带8的号牌。选完之后车主总会冲我一笑，表示感谢！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选中了十个号，征求我的意见，我会根据车牌号的整齐度给出中肯意见。也有的号牌都一般，于是不得不调动积极的因素做出一番合理的解释：“其实五年了，来这里注册上户的车也有10000多辆，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平常的号牌，几年了驾驶车辆非常顺利，也许得益于他的心态与他选的号关系并不大。”这样说着说着我们像拉家常一样，他们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有时候十选一号牌确实有不错的数字组合，有6123，6166，6188，等等之类的。只要你站在这里你就会发现选号面前，人人平等。站在这里，往往奥拓车选择了6866，而奥迪车却选了一个平平常常的号。“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在这里得到了印证。常常怀着一颗平常心代替别人选号，往往号牌还不错，然而一旦遇到自己为自己选号，又紧张又激动地站在那里，却是一个平平淡淡的号，4和7都占全了。然而自己的车牌号伴随着自己度过一年又一年的时光，慢慢也会对它产生一种亲切感。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原来一直是人的虚荣心在作怪。车牌号不就和人的名字一样，原本是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的。
那天又来了一群选号的办事群众，有一个人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给车辆号牌打分的模块。他选择了一个车牌号，立刻给手机输入信息，手机很快给出83分。其他的人也纷纷让这人给他们选的号打分，一个80分，一个92分。一下子选号岗前吵得沸沸扬扬，车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他们不禁惊叹于科技的发达。“车牌号可以打分是其次的，让人开心倒是首要的。”说着一阵哈哈大笑。
坐在选号机旁边，为一个个车主扫描信息，进入选号页面，一种崭新激动的心情，常常到了这个环节，其他同事都侧目而视，看看不断变化滚动的数字激动地说：“选呀，快按呀，不然好号跑了。”车主往往眼花缭乱，六神无主：“逮不住呀，太快了。”系统自有妙招，当你无法决策时，30秒过后会自动出现一对号牌。有的夫妻双方你让我我让你，有的夫妻互不相让，也有的选号一定要三番五次问配偶的意见。显示一家人相互尊重和爱护，由此可见一斑。
也有的人忙忙乱乱，资料这也丢了那也不见了，夫妻双方你怪我我怪你，我告诉他们：“别急，慢慢来，注册上户不是忙事，开车也一样，一定不要太心急才好。稳稳当当上路，平平安安回家。”说着他们的节奏慢了下来。
记得每年春天清明只要洒小雨，这里便会迎来45天黄风。一日我们正谈论着天气，一位老者风尘仆仆地来到大厅，深有感慨地接话：15天一节气，清明有雨必刮45天老黄风，这是老行规，老祖宗留下来的，多少年不变。”他非常不好意思地说：“唉，穷得一天学也没有上过。怕要麻烦你们给我选号了。随便，无所谓，什么号都行。”往往这种朴实让人非常愿意帮助他们。每次选完号临走时他们总是非常感激：“好娃娃！好好上班为国家作贡献，你看我一字不识如今这么老了还要天天奔波受罪！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每天纵观别人选号，体会着别人微妙的心情。不时跳跃的数字左右着心情牵动着情绪。坐在这里，一边旁观一边也在参与着分享着他们的喜悦。透过选号窗口呈现在视野里的是人生的万花筒，有人随意有人讲究有人追求完美有人无所谓。正如机动车有人把它当作代步工具，有人则视为身份的象征百般呵护，生怕车上染一点污渍，有一丝划痕。仔细地观察，你会发现每个人选号都持有不同的心态，人们大都喜欢6和8，也许在人们的心里始终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
胡焕本报记者董少荣张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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