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如果不是他亲口所说我怎么也不能把他和盲人联系在一起

延安日报 2012-11-17 17:40 大字

如果不是他亲口所说,我怎么也不能把他和盲人联系在一起。一米七七的个头,敦敦实实,脸盘开阔,五官端正,留着小平头,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扑闪扑闪的;一口普通话,铿锵中带着柔和,柔和中透着亲切!

可他就是盲人,一位技术精湛的盲人按摩师。

他叫廖永,甘肃兰州人,现年31岁。

初次与他见面是在今年夏天延安的一个浴场里。由于长期伏案工作,食宿无规律,又缺乏锻炼,我患上了颈椎病、肩周炎和腰肌劳损。那天晚上洗完澡,我很想按摩一下,以缓解身上四处的疼痛。热情好客的服务员便给我唤来了一名技师,就说,他的手法好,给您压压,肯定会轻松许多。我躺在按摩床上,微微闭上双眼,一边假寐,一边听着电视新闻,乘机休息一下。心想,手法好,还能好到什么程度?老毛病了,再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解决根本性问题。

他开始按摩了。一边按着,一边和我拉起了家常。我敷衍地应答着,只顾陶醉在自我休息状态中。没过几分钟,我吃惊地感觉到他按摩很有章法,手指自如,轻重适度,对穴位和疼痛点找得很准。并不时关切地说:“你的睡眠不好!”“颈椎毛病在这儿哩!”“肩周炎还挺严重的!”“这块肌肉有劳损”……他所说的这一切,像明亮的眼睛,似精密的仪器,是那么准确无误。因为每压到他所说的那些部位,我明显地感觉到很痛。中医上说:“滞则痛。”而我的感觉正印证了这一理论,且又在疼痛中伴着微微舒服之感。

我睁开眼,便看到了文章开头所叙说的那个情景。

一小时按摩完之后,他问我感觉如何?我站起来,点点头,甩甩胳膊,踢踢腿,自感明显轻松了许多,也舒坦多了,走

起路来,轻飘飘的,仿佛不是自己似的。

我感激地握着他的手,说:“没想到你的技术真好!”

他爽朗地笑了,回应道:“您们工作负担重,压力大,要爱惜身体,抽空来我这里按摩按摩,放松放松,对身心健康是大有益处的!”

以后,我便利用中午或晚间去他那里按摩了几次,几处老毛病明显地好了起来。

在几次接触中,我不仅感受到了他精湛的技术,而且还了解了他的一些身世,以及他艰难的创业史。

1982年4月,廖永出生在兰州一个普通的职员家庭里。父亲在石化行业工作,母亲是一名教师。父母一生只养育了他一个孩子。在他一生下来的时候,也和正常孩子一样,五官发育良好,身体非常健壮,父母高兴得合不拢嘴,视他为掌上明珠。他也曾有过五彩缤纷的童年,尤其是懂事后,看到世界是那样精彩,太阳是那样光明,心情异常兴奋和激动,常常和小伙伴们一起打打闹闹,尽情地玩耍。然而,好景不长,他渐渐地感到自己的眼睛很不对劲,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的,甚至与伙伴们也玩耍不到一起了。细心的父母也发现了他的这一毛病,便领着他到大大小小的医院不知跑了多少次。但最终的结果是不治之症——双眼视网膜色素变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渐长,他的视线愈来愈暗了。到8岁时,已恶化到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命运!这就是命运!从悲伤和痛苦中清醒过来的父母,只好将他送到盲人学校,让他一边学习盲文,一边练习按摩,试图让他拥有一技之长,将来在社会上好混一碗饭吃,以此度过漫长的一生。

廖永是个坚强而乐观的孩子!他认了命运的安排,但并未气馁,从此更加发愤学习。他要通过与命运的抗争,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去闯荡世界,和正常人一样享受美好的生活。

在盲人学校里,他活泼调皮,可没少费老师的心血。然而他天资聪慧,老师一讲,就什么都懂了,并且一下子就记住了。课余时间,他还常常一个人躲在教室里,不是研读盲文,就是练习气功和按摩。饿了,啃一块冷馍;渴了,就喝几口生水。有时竟然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六七年的勤学苦练,他终于掌握了一技之长,有了立身之本。

为不给父母增添过多负担,1998年6月,16岁的廖永和一名盲人同学,从兰州出发,第一次远离家门,坐火车,乘汽车,甚至步行,一路打问,跌跌撞撞地来到祖国南方的广州。几经辗转,最后在番禺一个叫沙湾的镇子立住了脚,在一家按摩店开始了打工生涯。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钱是不好赚的。整日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简直没有歇息的时间。一天下来,别人舒服了,他却累得腰酸腿困,两只手早已麻木了。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他给香港的一个商人按脚,那人的脚又臭又硬。他用尽了浑身力气,

那人还嫌他手法轻。等按完了,他的两只拇指早已掉了皮,害得他好几天上不成班。还有一次,他患了严重感冒,高烧达39度,由于技师少,顾客多,老板依然让他上钟。他昏昏沉沉,大汗淋漓,几次险些栽倒在地。食宿条件更差。住的是腾下来的旧库房,又潮又暗,吃的是小菜加白米饭,不多日,身体消瘦了许多。就这,一月才只是800元的工资。后来他又去了深圳、上海、北京等地,继续从事按摩工作。虽然月工资可以拿到1500元,但除过必要的花销外,可以积蓄的还是所剩无几。

2002年7月,20岁的廖永,怀着对圣地的无限向往之情,毅然离开北京,只身来到了延安。先在市场沟筋正按摩店打工,后又到金穗按摩店当技师,再后被二道街珍珠泉洗浴中心聘请为领班,并且一干就是6年。由于他按摩技术过硬、服务态度好,请他按摩的顾客络绎不绝,一时在延安按摩行业名声鹊起,月工资不断上涨。几年下来,终于有了自己的积蓄,并时不时地寄钱给远在兰州的父母。当二位老人收到远在延安的盲人儿子寄回来的通过诚实劳动所得的钱后,终于将对儿子的担心变成笑容。

然而,值得父母高兴的还远不只是钱的事,而是儿子有了媳妇。早在珍珠泉当领班期间,廖永就结识了同在一起打工的刘爱玲。小刘1987年4月生,比他小整整5岁,是延安市安塞县高桥乡宋庄村人,家中姊妹4人,她排行老三,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父母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家庭生活也并不富裕。所以,小学还没有毕业的她就辍学回家了。身体健全、身材苗条的刘爱玲,看到廖永人缘好、技术过硬,便偷偷地喜欢上了他。两人经过长期交往后建立了恋爱关系。起初,刘爱玲家人尤其是父母,死活都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怎么也接受不了,聪明健康的女儿怎么能找一个盲人女婿?这不仅会招来世人的耻笑,而且还等于把女儿往火坑里丢,女儿往后的生活可咋过呀!可是,刘爱玲早已铁了心肠,非廖永不嫁!

父母终究拗不过刘爱玲的意愿,最终只得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今年9月22日,是一个大喜的日子,廖永和刘爱玲这对有情人终于喜结连理。这天,廖永的母亲从大老远的兰州赶了过来,亲戚朋友们来了很多,当然廖永的老顾客也来了不少,在延安银海酒店五楼整整摆了20桌酒席,热热闹闹地过了喜事。

如今,廖永和刘爱玲小两口都受聘于延安维斯佳泓月宫洗浴中心,继续从事按摩职业,每月收入达七八千元。他自信地说,目前已经积攒了10多万元钱,打算购买一套住房,把母亲从兰州接过来一起生活(父亲已于去年去世),尽一份儿子的孝心。我担心生活不便的他恐怕很难照顾自己的母亲。妻子刘爱玲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笑着说,我们完全可以照顾得了老人。就单说他吧,虽然眼睛看不见,可他记性好,人勤快,又爱干净,做饭、洗衣、收拾床铺、扫地等活计样样不在话下,有时比健康人都收拾的干净呢!

我一下子明白了。廖永为什么那么坚强,那么乐观,那么自信,那么成功?因为他心中时刻拥有着光明。呵,光明在心!这是他永远自强不息的精神动力。

●祁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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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安塞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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