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顶山探茶
□宋晓达
蒙顶山，离成都不远，距雅安很近。
朋友在雅安供事多年，几次相邀过去走走。一个人在成都，恰逢周六便打电话过去说，要去蒙顶山看看。
蒙顶山在雅安名山县境内，从成都到名山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中午朋友先带我们到蒙顶山脚下的一个山庄吃饭，然后上山。他点了几个本地的特色菜，竹笋炒老腊肉，酸辣岩水豆花，土鸡炖千佛菌。特别是千佛菌，香味浓郁，既有鸡的味道，松茸的清香，又含有玉兰片的爽脆，是这里的招牌菜。老板是本地人，据他说，千佛菌多长在蒙顶山的栗树上，大的有10多斤重。野生千佛菌能卖到几百元一斤，含有氨基酸，多种维生素，有药用价值。
以前只知道蒙顶山自古产皇家贡茶，却不知道还有这种美味的菌类。我始终不得其解的是，这貌似莲花、形如珊瑚的菌子怎么就叫千佛菌。就如同“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这名满天下的茶联怎么把远隔万里的扬子江和蒙顶山茶扯到了一块一样。
上山先坐了一段路的汽车，再坐缆车，仰望蒙顶山大约1400多米的海拔高度，乍看，山势不是想象中的巍峨，峰峦也不怎么峭拔。早就听说，雅安多雨，而蒙顶山，不仅多雨，还多云，多雾。特别是夏天云雾缭绕，烟雨朦胧，弥漫笼罩山顶，故称蒙顶山。而今天离小暑还有时日，天气非常好，朗朗晴空，云淡风轻，无缘一见那“雨雾蒙沐”的景象了。
缆车掠过一层层森林，一坡坡茶地，仔细看那些茶地里，树立着许多某某企业，某某老总名字的牌子，宣示着对这些茶地的所有权，看上去，像一列列士兵正不断地占领整个蒙顶山。
下了缆车就是上清峰，植被茂盛，空气宜人，阵阵凉风袭来周身透彻。林间传来声声钟鸣，由远至近，拐了一个弯豁然开阔，天盖寺在一片绿茵丛中，红墙梵宇，香火袅袅。据介绍，创建于汉代，宋代重修占地8000平米，四周环绕着10多棵上千年的古银杏，高大挺拔，绿荫如盖，中间明代建筑石柱大殿系蒙茶祖师吴理真结庐种茶处，塑有吴理真大师的全身座像。在殿上我终于求解到“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之间的关系，在唐代蒙顶茶被誉为“天下第一茶”，而扬子江心的水，又号称天下最好的水。《煎茶水记》，专论天下宜茶之水，把“扬子江心”中的泠泉评为“天下第一泉”。所以，古人以为“茶者，水之神；水者，茶之体；非真水莫显其神，非精茶何窥其体”。于是，把天下最好的茶和天下最好的水联姻成了一幅著名的茶联。至于是何人何时何地撰写的，无人考证。
大殿的背后有一个长廊，里面碑林立有历代文人墨客题刊的诗句书法。其中一块石碑上的两个字非草非篆，字体奇妙怪异，经人指点是“峰回”二字，根据蒙顶山上的古藤老树悟出来的字体令人称奇。另外，在众多石碑中，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写有“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的诗句，令人回味。有记载，唐、宋许多著名诗人，孟郊、欧阳修、梅尧臣、陆游等都曾写过关于蒙顶山茶的诗句，可惜没有见到。但也足见蒙顶山茶名不虚传，引起那么多名人赞赏吟诵。
沿着石径，我和朋友去探访有名的皇茶园，那是茶祖吴理真种植7株仙茶的地方。路上经过一尊精美的阴阳石麒麟浮雕，说是明代时期的，它的奇异之处麒麟的头部和足下潮湿布满了青苔，而身子终年干燥，不知有什么讲究。蒙泉井，又称“甘露井”，就在皇茶园的旁边，井的一侧立有一块写有“蒙泉”二字的石碑，字迹遒劲有力，结构严谨，给一口不起眼的井增色不少。这井为吴理真汲水种茶之处，雨不盈、旱不干。
来到蒙顶山，皇茶园是不能不看的，它是蒙顶山茶的根，其他的都是枝节。它座落在蒙顶山主峰的五个小山头之中，茶园用石栏围绕，正面双扇石门，两侧是“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石刻楹联，园内是汉代茶祖吴理真种植的七株仙茶，茶园的正上方有一尊石刻白虎，俯视守护整个茶园。
在中国，白虎是战神。具有避邪、禳灾、祈丰、惩恶扬善等多种寓意。石碑上有详细的记载，“公元前53年，茶祖吴理真在蒙顶山五峰之间种植了七株茶树，从唐代开始在此采摘贡茶，宋孝宗淳熙十三年正式命名为‘皇家茶园\’”。此刻，我在想，这园里的七株茶树，从西汉到现在二千多年了吧，不枯不长，高不盈尺，仍堆青叠翠，怎么可能？也许是现代人种上去的，只是一种象征罢了。
来到蒙山是不能不品茶的。离开皇茶园，回到天盖寺古银杏树下，选一张桌椅坐下来慢慢品茶，是一件惬意的事。蒙顶山茶有很多品种，比如甘露、石花、黄芽、碧潭飘雪等。这些茶的上品是甘露，沿用明朝的“三炒，三揉”制法，工艺考究，全手工制作。于是喊来两碗甘露春茶，和朋友感受一下这皇家贡茶的滋味。
看碗底的甘露，紧卷多毫，叶底秀丽匀整，茶童高山流水的倒茶技法，将一条银线注入碗中。茶水相溶，嫩绿润泽，汤碧而黄，清澈透亮。啜一口醇厚回甜，唇齿留香。顿觉万物皆好，我在其中。朋友说：“我在雅安这么多年，还没喝过这么资格的茶。”是啊，有好茶喝，是一种清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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