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无鞋可穿的童年合影

记得女儿在上高二的时候，有一次无意中从家里尘封多年的影集中翻出这张照片时对我惊呼道：“哇噻！老爸，看来你从小都很前卫耶，不喜欢任何东西束缚你的脚步，包括穿在脚上的鞋子！”

“不，老爸是希腊神话中的巨人！”我打趣地回答道：“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安泰之所以力大无比，就是因为他始终赤脚立地，从大地母亲身上吸取无穷无尽的力量。”

其实，如今的孩子哪里知道，我们在童年要想拥有一双鞋，那可是一种奢望！

拍照前

翻箱倒柜找不到双鞋

这张照片拍摄时间距今已有50年了。那是1965年的“六一”儿童节，刚从外地归来的父母叫大哥、二哥带我和妹妹去照一张相。那几年，父亲在岳池搞社教，母亲又在雅安学习，只好把我们兄妹几个托付给一个姓蔡的婆婆照管，我们平时是很难照一次相的。一听说要让我们几兄妹拍一张儿童节合影，就像是过年一样，大家高兴得跳了起来。

我们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了平时舍不得穿的白色短袖衬衣，裤子没有新的只好凑合着穿了。当妹妹请蔡婆婆给她穿戴整齐，一蹦一跳地跑来叫我们快走的时候，发现她面前竟然站着三个清一色的“赤脚大仙”。看着三个光着脚板的哥哥，淘气的妹妹得意地炫耀说：“这是蔡婆婆给我做的鞋子，你们没有哇！”尽管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钻到一片狼藉的床下四处寻找，可怎么也没有找出一双夏天的鞋子。这样，在50年前的儿童节，我们便留下了这张可以取名为《赤脚的童年》的照片。

买了鞋

第三年才轮到我来穿

在我的记忆中，童年的夏天和秋天几乎都是光着双脚走过来的。那时父母工资低、子女多，加之乡下还有年迈的爷爷和婆婆，经济非常拮据。往往要在过年的时候，精打细算的父母才能从少得可怜的储蓄中拿出点钱来，给我们几兄妹添置衣物。

至于夏天和秋天的鞋子，反正不穿也没关系，所以父母没有也无法将其列入家里的预算支出。即使在春冬两季，我们兄弟仨也不可能同时拥有新鞋。如果有了新鞋，往往是大哥穿第一年，二哥穿第二年，当排行老三的我的脚长到适合鞋子的码子的时候，那双已经经历过两度春秋的鞋子，往往也开始走样变形甚至破烂不堪了。但我依然如获至宝，敝“履”自珍、乐得其所。

而妹妹却不一样。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享有不容置疑的“公主”地位，父母将她视为掌上明珠，我们三个哥哥也都让着她。记得有一年母亲给妹妹买了一瓶鱼肝油，我们都想尝尝是什么味道，每次当妹妹喝得差不多了，她就把杯子递给大哥，接着是二哥，最后轮到我的时候，只有将杯子底朝天，才能慢慢地从杯壁上滴下几滴。虽然只有几滴，但那味道真的好极了！

光脚丫

苦乐酸甜总是难忘怀

可是，打赤脚的个中滋味，现在这些总是用高档鞋子武装双脚的孩子就体会不到了。夏日炎炎的季节，路面被烤得滚烫。放学归来，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得不窝着脚板尽量往树阴下跑，有时一不小心踩在烟头上，就像触电一样叫着蹦起老高。

当然，赤脚也为四川省去了不少麻烦，为童年的嬉戏和恶作剧提供了诸多方便，比如，要到树上去掏鸟窝、捉金龟子，抱着树干，“嗖嗖”几下就爬上去了；要到田里去摸鱼、抓泥鳅，迈开大步，“唰唰”几下就蹦过去了。赤裸裸的脚上没有任何牵挂和羁绊。

按照传统医学的观点，经常对脚部的穴位进行按摩，可以起到疏通经络、强身健体的作用。当你靠在洗脚房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将疲惫的双脚交给训练有素的按摩师掐捏揉搓那种感觉，与赤足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行走时，脚板与地面亲密摩擦的感觉并无二致，且具有相同的功效。

如今的孩子从没听说草鞋、木屐之类的东西，他们把自己稚嫩的双脚长时间地禁锢在橡胶和皮革封闭的空间。他们无法想象《外婆的澎湖湾》里演绎的“阳光”、“沙滩”以及“脚印两对半”，是怎样刻骨铭心地成为我们童年的图腾。他们经常出门都要打的，将造物主为行走而赋予人类的双足，养尊处优地闲置起来。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赤脚的童年在崎岖的山路、绿色的田野、清澈的小溪，让一丝不挂的脚与坎坷不平的路零距离接触那种难以忘怀的感觉。（胡剑）

怀念挚友

李老五叫李伦先，我与他相识在中学时代，又一起到云南当知青，老五回城后在食品行业工作，后来单位不景气，号召职工买断工龄。老五签字拿了四万多元钱走人。

老五开了个小粮油店与一间棋牌室，生意赚得到上班时双倍的钱。虽说辛苦，但能把生活抹起走，老五也就心安理得。2001年，老五再返云南看“第二故乡”，他特地拍下了我们同住的那间寝室。说着话，老五不停地按住胃部。

老五被确诊为胰腺癌，我守过他一晚，半夜老五像困在笼中的猛兽，要医生取下插在他背上的“一根针”。万籁俱寂的医院病房，我陪着他，这一幕像当知青时，老五陪着我，那次我发烧起不了床，他去帮我打饭，搪瓷碗很烫，老五端上来手都烫“糊”了。他没敢松下，他说松了手我就没有“菜”下饭了。

从医院出来，我告诉老五的家人，有事喊我，守护他排不过来算我一个。没人喊我。2003年年初传来李老五去世的噩耗。怀念挚友！（曾智成）

母亲办学

2009年秋，社保局在解决母亲的民办教师养老保险问题时，要求提供当时师生合影的照片。于是我翻箱倒柜为母亲找到了这张四十多年前斑驳发黄的老照片。

那时候，因为母亲常常为村社写标语，为村里乡亲们写信，被选为民办教师，办学地点就在我们家。

母亲和村民们把我们家的堂屋、正房门打通做教室，门板拆来当课桌。家里床上的黑色拦板锯来当黑板。那时的物质条件太差，遇到冬天下雨时，学生穿着家长自制的布鞋上学，布鞋打湿以后，孩子们的双脚冻得发红。母亲让娃娃们把布鞋带到学校，提前烧几大锅热水，让孩子们在瓷盆里烫了脚再穿布鞋。水是母亲从老远的古井里挑来，柴是母亲从山上、竹林找来的。母亲就是寒冬里的火，把孩子们烤得暖暖的。

我把母亲与学生合影的照片放在书桌上，家里常常有客人来，有的说可以放进博物馆收藏起来，有的要把照片作为教材来教育孩子，一张照片折射出那一时代的风貌。（成小卿）

征/稿

在生活中，亲人常常因为工作原因分隔两地，父母和子女、丈夫和妻子，为了亲人团聚一次，总是要想着各种办法。您是否还记得分离时的思念，团聚的不易？如果有自己的故事，无论长短，欢迎发送邮件到chengdu101@qq.com，也可以致信成都市红星路二段159号成都商报大周末。

本期老照片故事征集，收到很多来稿，因为版面原因不能一一刊登，特向秦志宽、程凌、蒋汉平、程中杰、魏兴良等读者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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