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汉源县帽壳山深处崎岖山路蜿蜒在悬崖峭壁间山间灌
2月初,汉源县帽壳山深处。崎岖山路,蜿蜒在悬崖峭壁间,山间灌木丛显现特有的红色,蒲公英白色的花瓣随风飘散。
汽车驶进永利彝族乡杉树村。只见一串串玉米挂在农家屋前,牛羊在悠闲地散步……来自汉源县、今年58岁的驴友孙中大,虽然不是第一次去杉树村,还是抑制不住心中激动。前不久,孙中大收到一本寄自重庆的新书——《中国人文田野》。书中西南大学教授蓝勇的一篇有关汉源“皇木”的考察报告,正是当初他提供了一条突破性线索。
在汉源县皇木镇永利彝族乡一带,传说明清时曾大量采伐“皇木”,而翔实佐证一直没找到。蓝勇教授经过7年考证,终于揭开汉源“皇木”之谜——500多年前,修建紫禁城的木料,有一部分就产自汉源帽壳山。
岁月悠悠。如今的帽壳山已没有森林葱茏的景象,数百年前的采伐使这里变成了高山草甸。“蓝教授的这篇考察报告,不仅证明了此处伐木史,也让后人明了应珍惜环境。”孙中大感慨地说。
A
发现
修村道挖出4根大圆木
杉树村内一个意外的发现,让帽壳山叶氏祖辈相传的“皇木”故事之谜,浮出水面。
时间回溯到5年前。
叶氏一族现有26户人家,祖祖辈辈都居住在帽壳山。2007年,叶龙亮的侄儿叶满山出资30万元,请叶氏族人修建从杉树村接通乐西公路的村道。就在这年农历6月初,有一个让叶氏族人惊讶的发现。他们在挖公路水沟时,于水井湾处挖出4根大圆木和一些树皮、树根。
看到这几根大木头,叶氏族人想起祖辈相传的故事。尽管而今的帽壳山下多是草坡灌木丛,但他们从小就听说,祖上是在此采伐“皇木”的。叶氏兄弟猜测:眼前的大木头会不会和“皇木”有关?于是,他们将木头搬回家,堆放在瓦屋边用油布盖好。很快,大家发现,这些木头含水较重,不易燃烧。
几个月后,杉树村来了一位客人——汉源县热衷摄影的孙中大。多年来,他一直行走于帽壳山,比较了解当地的历史人文。孙中大对大木头产生了浓厚兴趣,开始琢磨这4根大木头和“皇木”的关系。
回去后,孙中大到处搜集有关“皇木”的资料,但收获不大。于是,他找到汉源县旅游局局长郭朝林,希望能弄清楚“皇木”的事情。郭朝林给他介绍,史料载,明清时朝廷在南方地区采办“皇木”修建宫殿陵寝,尤其以四川地区采办最为纷繁,其中在雅州采办“皇木”的最早记载始于明代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至三十七年(1558年),后有清代雍正四年 (1726年)至十一年(1733年),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都有在四川的雅州、嘉州采办“皇木”的历史记录。
正是在郭朝林处,他欣喜地获知,蓝勇正在研究汉源“皇木”。
原来,多年以前在翻阅史料时,西南大学教授、历史研究所所长蓝勇在 《四川省汉源县地名录》中看到如下记载:“皇木古为夷人之大堡子……明建文帝朱允炆建都北京城,因此处森林茂密,多产上等杉木、楠木等,被列为采伐地……所以称为皇木厂。”这段史料,引起了他的注意。早在2003年,蓝勇就到过汉源县皇木镇考察,在当地人口中听到了一些相关故事。
2008年9月,在重庆的蓝勇意外地收到一封来自四川汉源的信,孙中大在信中说:“我们发现了好几根木料,可能是被遗弃的‘皇木\’……”这让蓝勇大为兴奋。因为,蓝勇一直未放弃对“皇木”的研究。经过和孙中大几次信件、电话交流,蓝勇驱车前往杉树村,终于见到这4根木头,并带了一部分木屑回重庆,以详细考证。
B
检测
木头“死亡”距今500年
史载,明朝永乐年间修建紫禁城,所用木料为产于西南山区的楠木。因连年采伐,木材来源困难,后以杉木代楠木。那么,这4根木头是不是“皇木”呢?
蓝勇将4根圆木的木屑送到中科院地球环境研究所,专家用加速器质谱中心进行分析。2010年5月,鉴定结果显示,4根木料中,有3根死亡时期距今500年左右,一根距今974年左右。也就是说,这些树木是在宋朝初年至明朝嘉靖年间被砍伐的。
“宋代有文献记载,曾有人在这里采伐杉木板。”蓝勇说,而又据相关史料记载,从明永乐四年(1406年)紫禁城筹建开始,朝廷就一直在四川、贵州、云南等省的大山里采伐木料,直到清代都还在西南地区采伐木料,用于维修宫殿。“鉴定分析的数据,符合‘皇木\’砍伐的历史时代。”
这样的鉴定结果,让蓝勇非常兴奋,他和同事商量,决定再去一趟汉源,亲手挖掘一下,看看地下究竟还有没有“皇木”。
2010年5月底,蓝勇一行驱车再到永利乡杉树村。他确定了4个发掘点,往下挖了不到1米,泥土颜色发生改变,先是黑色的草腐层,然后是浅棕色的冲积土层。1米之下,土壤颜色变成紫黑,出现了厚厚的淤泥层,时不时挖出一些木屑,还挖出了几个土陶器。再往下挖,发现了灰黑色的木头桩子,最后,挖出一根1米多长的圆木、一块1米左右长的木板。
连同以前发现的4根木料,这些木头都有同样特征:一头是梢头,全部削成尖状,有明显斧削痕迹;一头是明显斧切或锯砍面。5根木料当中,最长的5米多,树种主要是冷杉、云杉。
在杉树村的发掘,让蓝勇一行人非常地高兴。因为蓝勇知道,根据《北京紫禁城》一书记载,明朝永乐年间修建紫禁城,所用木料为产于西南山区的楠木。由于连年采伐,木材来源越来越困难,嘉靖朝重建时,不仅缩小了木头的直径,甚至被迫采用“中心一根,外辏八瓣共成一柱,明梁或三辏、四辏为一根”的包镶做法,并且“以杉木代楠木”作为“金柱”。
有关在西南地区砍伐 “皇木”,在《汉源县志》中有记载:明永乐四年(1406年),紫禁城筹建开始,朝廷集中了全国的著名工匠,前后调集了二三十万农民军和一部分卫军。修建紫禁城的木料从四川、贵州、云南等省的大山里采伐,石料从北京附近的房山、盘山等地开采……
综合眼前这些木料的砍伐时间及各种特征,蓝勇认为,这就是被遗弃的 “皇木”。蓝勇判断,不是每根“皇木”都能运到京城,如今在四川汉源及重庆涪陵、酉阳等地,至少埋藏了近千根被遗弃的“皇木”。
C
查证
“伐十取一”采“皇木”
明清伐“皇木”,往往砍伐10根,真正运走的只有一两根,剩余的随意丢弃于荒野。而砍伐下的原木,每一棵重达数吨,又是怎样从汉源大山中被运送往京城的呢?
修建紫禁城,为什么会选择到相距如此之远的汉源采伐树木?原来,西南地区植被茂盛,雨水充沛,所产木材木质坚硬,修建宫殿所需树木以楠树、杉树等为主。而东北的木料以松树为主,木质较为疏松。因此,朝廷喜欢使用西南地区的木料。
不过,朝廷砍伐的“皇木”并非全部运往了北京。据清代道光时期苗商李荣魁等抄录的《皇木案稿》记载,早在宋代,就有人在西南伐木,明代后期和清代前期朝廷曾多次砍伐采办。但是,监造皇宫选料的人要求非常高,如有裂口、过细或长度不够,都可能被遗弃。“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封建朝廷的奢侈。”蓝勇说,
在汉源县皇木镇皇木坪,流传着一个说法:明万历年间,皇木镇有一条转运“皇木”的线路。从二皇口、经挖断山、大将军槽、小将军槽、岩窝口、皇口和深溪沟,直到大渡河。
经过蓝勇的考证,运输方式应该是这样的:首先,工匠砍伐一些木料搭设轨道,形成木槽。选中的木料顺槽滑到山脚进入小溪,再顺着溪流进入小河。然后,用铁钉将“皇木”捆扎成木筏,顺河漂入长江,流到江苏扬州,再经京杭大运河转运达京城。
木料进入京杭大运河时,全是逆流而上,有时需要借助风力,更多的时候则需要纤夫拉纤。“皇木”上岸后,如碰上严冬,工匠们在通往京城的道路沿线凿出一道道沟,泼水铺成冰道。盛夏时节,则用滚木铺成轮道,用以运送木料。遥想当年,采伐工们利用北高南低的地势,从汉源皇木坪以原木铺滚,连绵数十里,直入大渡河,在今乐山一带集中运输,场面何等壮观。
唐、宋、明时期,汉源森林覆盖率高达80%,所产木材,以杉树、楠树等为主。据《方舆胜览》卷五六《黎州》记载,往南大相岭一带“山林参天,岚雾常晦”,有许多大熊猫出入。从大相岭到小相岭地区,植被以松为主,有“多长松而无杂木”的景象。明代的《蜀中广记》中记载,“炒米岗(地处汉源县大树镇),连接峨眉凡三百六十里,高山峻坂,密林深箐”。据毛文锡的《茶谱》中记载,雅州蒙顶山“草木繁盛,云雾蔽亏,鸷兽时出,人迹稀到矣”,显然还相当原始。
“相关史料证明,在现在的皇木草场,岩窝沟至蓑衣岭处的大山中,以前都是大片原始森林。”郭朝林说,但是,朝廷数百年无休止地砍伐,使森林逐步退化,现在这里变成了高山草甸,景色虽美丽,但生态价值已大大减弱。“祖上说,我们因为来采伐‘皇木\’才到此居住的。”叶氏家族的长者叶龙光说,叶氏祖先最早是为采办“皇木”才从川东地区移居来的,最早进入当地的有三兄弟,因为采木,官府将一块彝人居住的磨子地封给了叶氏家族,三兄弟便定居下来,到现在大概有14代近400年的历史。
“按此推算叶氏一族应该是在明末清初迁入,而明代末年清代前期都在雅州一带采‘皇木\’,时间上也应该是吻合的。”蓝勇推测。
对叶氏后人来说,如今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有关部门能在杉树村建立一个“皇木”博物馆,让世人知晓那段伐木历史,让后人好好爱护这里的环境。
郭朝林介绍说,汉源县正在打造乐西公路,作为岩窝沟至蓑衣岭段处的村庄——杉树村很有前景。今后,将会有更多的人知晓发生在这里的“皇木”的故事。
□黄伟 本报记者 陈四四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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