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压之下，“巧嘴巴”怎样继续发声
人民调解员起到了社会“稳定器”的作用，但在化解矛盾纠纷的过程中也面临压力
2011年1月1日，我国《人民调解法》正式实施，标志着人民调解工作步入法制化、规范化的发展轨道。截至目前，四川省已有41.4万名专兼职人民调解员。“他们将大量民间纠纷解决在基层，将纠纷矛盾消灭在萌芽状态。”省司法厅基层处处长安家爱说。去年，四川省人民调解员成功调解案件46.98万件，占整个大调解案件近50%。
人民调解员被民间称为“巧嘴巴”，对社会起到了“稳定器”的作用。但在化解矛盾纠纷的过程中，“巧嘴巴”们也面临着压力和困惑。近日，记者走近这一群体，了解他们的处境。
□本报记者 庞莹
压力一：
工作累，复杂纠纷要磨一年
“家中山林、土地以及退耕还林补贴平均分为三份，老人一份、你们两个儿子各一份，老人的医疗保险、低保以及养老保险随老人。都是兄弟，互相让一步，你们看这样如何？”3月21日上午，记者走进雅安宝兴县灵关镇司法所，调解员张静正在调解一起纠纷。
大沟村的两兄弟因赡养老人以及山林、土地的分割问题，兄弟反目。为了妥善调处，张静连续说了3个多小时。听着她越来越嘶哑的声音，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当事人体会到了她的真诚，态度逐渐缓和，最终接受了调解协议，握手言和。送走这一家人，张静这才瘫坐在椅子上。但这场先后耗时6个钟头的调解，对张静来说已算轻松的了。“有的调解要劝说上一整天，遇到复杂的矛盾还要反复调解多次，碰到在大山深处的土地林权纠纷，光是到现场去调查都得走上大半天。”
调解工作纷繁复杂，劳心劳力，是人民调解员面临的常态。在雅安市雨城区上里镇，涉及林权的很多纠纷都遗留了几十年，化解这样的纠纷快则个把月，慢则一年半载。人民调解员徐龚维说，矛盾纠纷的复杂性、艰巨性是让他最“抠脑壳”的事情。
省司法厅基层处副处长许昌贵介绍，2012年，全省各类人民调解组织共调处矛盾纠纷48.2万件，受理率达100%，调解成功46.98万件，成功率97.4%，涉及协议金额36亿元。“这些矛盾纠纷涉及面极广，小到鸡毛蒜皮的邻里琐事，大到人命关天隐性事件，事情本身错综复杂，如不及时化解于无形，可能带来严重后果。”
压力二：
水平低，业务素质亟待提高
“这几年，随着人民群众的法律意识、法律素质的提高，过去‘老娘舅\’式的调解，以面子关系影响、以家族长辈施压甚至借助村规民约的名义，半强制式的调解方式已经完全不够用了。”宝兴县灵关镇建联村调委会副主任杨昌庆说。
宝兴县司法局局长敖华林认为，新形势下，要求人民调解员要具有一定的法律知识，善于掌握当事人的心理动态，并有较强的口头表达能力。“人民调解员必将走向专业化、职业化的方向。”
目前四川省已经建立了各类人民调解组织14.6万个。从市、县、乡的人民调解委员会，到村里的调解小组，村民小组的调解员，多级调解网络覆盖到每个地方。但村社一级调解员的调解方式随意性较大，多数调解员文化程度偏低，法律政策和业务水平欠缺。“很多村上调解员调解协议书都是我们帮着制作的。”张静坦言，有些村（社区）调解员遇到矛盾纠纷没有调解就上报到镇一级，很大原因是调解员本身法律能力有限，无法调解。
针对这一现状，灵关镇司法所工作人员经常下乡给村上调解员讲解相关法律知识，以期提高调解员的业务和政策水平，提升调解质量与效率。
四川省各级司法系统以学习《人民调解法》为抓手，以相关法律法规为重点，以业务知识、文书制作、调解技巧为基础，采取集中培训、观摩交流、窗口学习等多种形式，致力于人民调解员业务素质的提升。
压力三：
补贴少，调解个案最少只领5元
“长期以来，由于经费保障不足，不利于调动调解员的工作积极性，工作效果受到很大影响，经费短缺，已成为制约人民调解工作进一步发展的瓶颈。”安家爱坦言。
据了解，四川省人民调解员的组成分为专职和兼职两种。专职调解员一般为县（市、区）聘用人员，工资由当地财政支付。目前全省有专职调解员4.17万人。在镇、村两级，更多的是兼职调解员，他们没有工资，只能领取调解个案补贴，人员流失频繁。
为此，从2003年开始，四川省各地都先后进行了人民调解保障机制的探索。到2010年底，全省所有县（区、市）全部建立人民调解个案补贴机制，截至目前共发放“以奖代补”资金4400多万元。以宝兴县为例，当地2008年制定的《人民调解以奖代补发放试行办法》中明确规定：补贴标准按照纠纷调解的难易程度，分为一般矛盾纠纷、复杂矛盾纠纷和重大矛盾纠纷三个档次，每件分别发放5元至100元不等的个案补贴金。
2012年，杨昌庆成功调解了114件矛盾纠纷，获得个案补贴1700元，平均下来一件案件获得补贴14.9元。“补贴和付出不成正比，调解一件案子获得的补贴都不够路费。有时为了缓解尴尬气氛，我们会自掏腰包给矛盾双方买烟，甚至请他们吃饭，支出远大于补贴。”杨昌庆直言。补贴费用不高，让一些调解员干脆放弃了申请补贴的机会。
针对这样的问题，目前四川省一些地区已经将个案补贴的标准提高，尤其在化解重大疑难矛盾纠纷上，给予更大力度的奖励。成都市龙泉驿区聘请专职调解员170多人，采取“基本补贴+个案补贴”的方式，专职调解员除有26000元年薪外，还可根据调解成功案件的数量和矛盾纠纷的等级获得50-2000元不等的个案补贴。
但还有更多的贫困地区，期待破解资金难题。
链接
《人民调解法》明确规定：人民调解委员会是依法设立的调解民间纠纷的群众性组织。村民委员会、居民委员会设立人民调解委员会。企业事业单位根据需要设立人民调解委员会。人民调解委员会由委员三至九人组成，设主任一人。
村民委员会、居民委员会的人民调解委员会委员由村民会议或者村民代表会议、居民会议推选产生；企业事业单位设立的人民调解委员会委员由职工大会、职工代表大会或者工会组织推选产生。人民调解委员会委员每届任期三年，可以连选连任。
人民调解员由人民调解委员会委员和人民调解委员会聘任的人员担任。人民调解员应当由公道正派、热心人民调解工作，并具有一定文化水平、政策水平和法律知识的成年公民担任。
具体来说，人民调解员由选举和聘任产生。村（社区）居委会和企事业单位设立的人民调解委员会的人民调解员，一般由选举产生，也可以由聘任产生。乡镇、街道人民调解委员会、区域性、行业性的人民调解委员会的人民调解员，按规定由聘任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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