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写就《南华经》的母土 史向阳
难道这里就是我梦寐寻求的庄子写就《南华经》的地方？
这里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这些不朽文句诞生的母土？
这里是庄周化蝶，蝶化庄周传奇梦幻诞生之所在？
此时此刻，我们一行四人，还有向导——乾县庄子塬村的老人吴吉祥，就站在战国时代的古遗址旁。我顺手拿起一块宽约20厘米，长约60厘米，厚约10厘米的长砖。吴老说，这个古城墙解放前还有一人多高，后来平整土地，变成现在这样只留下城根儿了。
我问吴老：“如何证明这是庄子时代留下来的城墙呢？”
吴老解释说，两千多年了，这都是传说。不过，有的砖上还雕着乌龟图案，人们就推测这是战国遗址。
我们随同吴老朝漠谷沟方向走去。老人指了指我们脚下，连接着前方一条叫南沟的田间阡陌小路说，这条路下边，原先是三里长的长洞，我们当地人叫“修行洞”，解放前才坍塌的。我们一辈接一辈人传言，庄子就是在这洞里修行成的。老人还说，在他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这洞里还摆了好多的石桌，那很可能是庄子写经讲经用的……
听着老人的叙说，我心里不停地感叹：修行洞啊，你为什么坍塌？为什么不能保留到今天？让今人进入洞内，踏在庄子的脚印上漫步，以感受那稀有的灵气。
我们跟着吴老朝漠谷沟方向走去。来到沟畔，老人指着眼前的群山说：“你们看眼前的山。”
我们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远眺。我看到，眼前的山起起伏伏，高高矮矮，巍巍峨峨。山头山花烂漫，树木葱茏，另有云雾缭绕于其间。而这一切，和我在别的地方所见到的情景没有什么两样啊！
老人看出我们在发愣，就引导说，就看沟底那一座独山。
我们很快把目光聚焦在那座独山上。这样注目一看，还真看出了点眉目。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这座山像一只乌龟。”
那乌龟背西面东，朝着沟底伸长着脖子作饮水状。躯体上一绺一绺的，真如同乌龟身上黑褐色的斑纹。
老人说：“这就对了，我们当地人把这座山叫‘龟山\’。你看，那龟正头对着沟底，伸长着脖子在饮水，舌头舔着水……”
我当时突然心生奇想：这座山是不是庄周老后所化。要么就是上苍的造化，让这“寿星”陪伴这位神秘的老人在这里作经。乌龟不是长寿的象征吗？
吴吉祥老人指着沟底说：“这沟叫漠谷沟，沟底当年是一条河，叫漠谷河。在我小时候，河水旺得很。解放后，永寿县在上游修水库，断了水源，河水枯了……”
老人说着话，眼圈湿了。是对那潺潺河水的眷恋，还是对拦截水脉者的控诉？
老人接着说了个实在让人心动的故事。说是他小时候，曾下到沟底沿着河岸北上，大约在8里处的一段河水中央，见到两只石乌龟，公的爬在母的身上正交配哩……老人说那只乌龟至少几吨重哩。
我插嘴问：“不知那两只乌龟现还在不在？”
老人肯定地说，在，一定在。老人解释说：“那是‘天物\’，不然为什么黏合在一起没有缝隙。”
此时，我想到了我曾在海南岛的一座山头，见到两只乌龟交配的雕塑。可那毕竟是人之所为。虽有夺天的神功，但毕竟不乏斧凿之痕迹。
此间，几只蝴蝶在我们头顶环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反反复复，神神秘秘。我怀疑莫不是庄周灵魂显现。
我来时曾翻阅过《乾州县志》。那上边记载着庄子在“庄子塬”写就《南华经》的情景，当地人经常指点说那是庄子修道的遗址。清代《乾徵遗稿》称“庄子塬”为庄子修道处。更有清代曾任乾县知府的吴廷钧（江宁人，今江苏南人）曾说：“庄子游居好畤（即今乾县的古称），阐明了千秋黄老之道，这是多么值得赞叹的事情啊！”我还翻阅了距今约一百年的老乾县地图，那上边清清楚楚地标着“庄子塬”……这一切，足以证实“庄子塬”，确确实实是庄子著述《南华经》的地方。
当天离开庄子塬后，我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庄子是河南人，为什么千里迢迢风尘仆仆来到陕西？又为什么选择了这一片土地隐居？在这里不知度过了多少个岁月一直到生命的尽头。是天意使然，还是为了躲避连绵的战火。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里当年有山有水有草有树，世外桃源般的环境是这位老人隐居的因由吧！
我又想到了老子。老子也是河南人，为什么也来到陕西，选了楼观台栖身著述《道德经》呢。是不是也因为那里的奇山异石，奇竹异林。而庄子选择“庄子塬”隐居，是不是对前辈的一个呼应呢？抑或是天意，上苍要他来此地，以补充和完善“道学”呢。有人说，南有“楼观台”，北有“庄子塬”，看来这话不是没有渊源的。
庄子生活的时代，距离我们已经两千三四百年了，可是《南华经》虽经岁月风雨的洗礼而依然如日月放射着灿烂的光辉。而我们今人的文章为什么一时轰动但很快如过眼烟云呢。我想一个重要的因由，就是庄周以纯净之心写“自然”大文；而我们呢，是带着复杂的功利主义的企图进入写坛的。还未动笔，什么我要拿大奖，要赚多少钱买房买车的杂念就占满了脑际。你的动机违背了天神的意志，难怪遭到岁月的唾弃？你的写作于常道背行，那又怎能文留青史？！
庄子塬，漠谷河，龟盖山，修道洞……绝对是块神圣而又神秘的地方。在这个争抢“曹操墓”的年代，当地政府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动作：譬如邀请像于丹这样的著名教授，邀请像王蒙这样的大作家来此一游，写点文字，向世人宣告这个曾诞生圣人的热土？为什么就不打造“庄子塬”以供世人来此缅怀和瞻仰。我想，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我相信这个曾经孕育过不朽灵魂的地方一定会绽放出如诗如画般的绚丽色彩！（B）（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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