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到半坡的碌碡 ——对咸阳市校车的调查
11月16日，甘肃省庆阳市正宁县榆林子镇小博士幼儿园接送幼儿车辆发生碰撞，造成21人死亡、40余人受伤的特大道路安全事故。消息传来，社会震惊、舆论哗然。“校车”成为人们街谈巷议的热点话题，人们不禁发出：校车将如何安全运行和规范操作，才能达到对生命的无上尊重。
本报记者 孟利明 赵鹏 文/图
“校车”话题被放大
11月21日，咸阳市公安局交警支队办公楼，除了几名行色匆匆的办公人员，楼道内显得十分宁静。
“都去到县上核查、摸底校车去了！”门卫说。
市教育局办公大楼也是寥寥几人，同样，教育部门也投入大量人力参与校车安全的摸排、检查。
从甘肃正宁校车发生事故到当日，已经过去5天，但笼罩在人们心中的阴霾仍没有退去。惊愕、同情、悲愤兼而有之，人们从关注事态发展已经延伸到关于校车的方方面面。
记者随机采访几名家长，他们“由彼及此”的情绪可见一斑：
新运花园，吴宝君，“原来没时间接送孩子，就指望校车，这次甘肃的校车事故对我触动很大，现在的幼儿园校车安全谁能保证？还是挤出时间来自己接送比较安全。”
中铁二十局家属院，梁秀梅，“我觉得政府应该下大力气整顿这些幼儿园校车，现在路上跑的那些（校车），谁放心啊，孩子要是出了事，家长能不揪心吗？”
北平街，王耀辉，“我觉着选幼儿园，首先要选择公办的，把孩子放在那儿上学，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安全的。”
众说纷纭。无疑，“校车”再一次拉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秦宝幼儿园，记者试乘该园的校车。
孩子们在老师护送下有序上车，清点完人数后，老师一一系好学生们的安全带，在登记发车时间、人数后，这辆标识显眼的校车缓缓驶离学校。
该园是一家民办的办学机构，在接送20名学生的任务下，他们使用的是一辆宇通专用校车，而实际上该车实际荷载29人，从每周的安全会议、校车定期检查到应急预案的演练等，都有着一套完备的运行机制。“正规办学是保证学生生命安全的根本，甘肃正宁交通事故的发生说明了法人安全意识的缺失，这也恰恰是行业的一个当头警钟。”李园长说出了她的看法。
“但实际上，这辆校车的保险、油费、人员工资、保养等费用都包不住。”李园长说。
“像这样的专用校车，在我们管辖的路段有6辆。”秦都交警大队一位民警告诉记者。
教育、交警部门开始行动
11月17日开始，咸阳交警支队结合当前开展的“三超一疲劳”专项行动，在全市范围内对校车安全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摸排和检查。一份《关于在全市开展校车交通安全集中整治预防重特大道路事故专项行动的安排》很快逐级实施。
交管部门要求：对所有集中运输学生的车辆及驾驶人逐一排查、逐一核对、逐一登记、逐一检验，对接送中小学生、幼儿园儿童的车辆和驾驶人的底数、车辆载客人数、运行时间、行驶路线等基本情况登记造册，建立管理档案，做到排查登记不漏一校、不漏一人。
此次专项行动的分工非同以往：各交警大队重新明确校车交通安全管理的责任，实行区域责任、路段责任、学校责任“三落实”，即：大队领导承包区域，中队承包路段，民警承包学校。
而教育系统的“五查五建”机制，即查清各类校车数量、查清校车技术状况、查清校车司机资质状况、查清校车运营模式、查清校车管理责任；建立警校校车联管机制、建立校方校车责任制、建立校车司机资质档案、建立校车检修制度、建立校车接送学生审批登记制度。通过检查，确保校车安全性能达标。
“非专用校车”的境遇
甘肃正宁幼儿园交通事故的发生，一下将教育部门、交警部门推向了风口浪尖，大量的口诛笔伐也让这些部门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交警谈起了他们的困惑。
2007年9月1日，《机动车运行安全标准技术条件》（GB7258——2004）第二号修改单（也称标准修改单）对校车分类、荷载、标识、车窗玻璃和座位布置等安全技术就作出了明确规定，并且标准修改单对校车车辆属性分类为专用校车和非专用校车。
但标准修改单没有对非专用校车作出安全技术标准，只是定性为“设计和制造上不是专门用于运送学生的校车”。
“标准修改单将非专用校车纳入到校车的序列，但没有对非专用校车的安全技术标准作出明确说明，这就造成交管部门在执法上的不明晰，说是校车吧，它难以达到基本的安全运行标准；说不是校车吧，它又是非专用校车。这些都造成我们执法时只拦阻、劝导，而没有相应的处置依据。”该交警说。
事实上，以接送学生上下学的校车以非专用校车居多。以秦都为例，据统计，去年9月份以来在秦都区教育局注册的校车75辆，其中专用校车仅10辆，非专用校车达65辆。
在交管部门进行相应的执法检查时，一些所谓的校车以非专用校车作为学校的过渡用车，只是有校车的基本标识就堂而皇之地穿梭在人们的视野中，而交警又拿不出对应的执法依据，导致了执法尴尬的局面。
现在，为了从根本上杜绝这种非专用校车的运行，交警部门只能采取被动的叫停方式。
城郊、农村校车管理不容乐观
2007年底，永寿县店头镇一幼儿园校车发生车祸，造成1死12伤的惨剧，事发的校车只有7个座位却塞满13人。
“专用不专用先不说，在农村，黑校车多得很，远远超过了登记备案的校车，许多孩子还不是整天坐着小面包、三轮车上学，只要不出事，谁管安全不安全，说起来那才叫恓惶呢！”在中华路幼儿园，孩子家长魏军武谈起自己的所见所遇，有颇多的感慨。
秦都区教育局在此次核查中发现，到现在为止全区未办理任何手续的黑校车共23辆，其中马庄11辆，马泉1辆，古渡3辆，渭滨3辆，沣东4辆，城区1辆。
按照《陕西省校车安全管理办法》（试行），各级教育行政部门为校车安全的主管部门，负责对校车及驾驶人的资格审查与备案。各级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为校车交通安全的监管部门，负责对校车的技术检验、校车标牌的发放及校车交通违法行为的查处。
可以说，校车的管理实行校警联合管理的模式。
“有个别县的教育部门就没有一辆登记备案的校车，那么你总该有幼儿园、有学校吧？！如果校车出事，与教育主管部门没有任何干系。这其实是在逃避一种责任。”知情者告诉记者。
两难境地的尴尬
偏转幼儿园，一辆贴着校车字样的小型客车停在大门口。
“学校有500多名学生，一辆校车每天轮番接送30多名学生，目前，我们的车已经停了。由家长自行接送，我们正在等待交管部门的审核。”司机孙师傅说。
据了解，偏转幼儿园主要以偏转子弟以及南安村、北安村居民的孩子为主。
“学校有没有购买专用校车的意向？”记者问。
“正规的校车20-30多万元，幼儿园有些吃不消，只有等了。”孙师傅说。
“以前我的孩子在城郊一个幼儿园，由于他们接送孩子的车经常超员，就是瞅着偏转幼儿园的校车车况还可以，所以就把孩子转到这儿了，谁知道现在停了，我们要上班还要接孩子，真是顾头不顾尾。”一位家长说出了他的无奈。
如同偏转幼儿园一样，全市多家幼儿园因不是专用校车或车况不达标而停止了输运学生的业务，而一些黑校车也被纷纷查扣，有的干脆躲风头不再营运。
11月23日，渭城对该辖区校车进行专项检查。本应前来受检的校车31辆，实际只有21辆，且这21辆校车不同程度存在问题，部分校车贴有黑色保护膜，有些校车没有消防器材或消防器材不能使用，还有部分车辆手续不全，其中5辆“校车”没有经过相关部门审批，交警部门当即要求停运。
同日，农村和郊区幼儿园的负责人也在统一广场共商校车问题。他们共同道出了苦水：没有能力购买专用校车，即使买得起也养不起，现在他们的“校车”停了，就意味着一些路途遥远接送不便的孩子面临辍学的处境。
一边是专用校车的少之又少，一边是焦急等待开运的“校车”，这种纠结和尴尬，预示着急需一场变革的统一和规整……（C）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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