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坡前的凭吊
邓晓青/文 刘伟/图
“渭水似琴弦满苑奇花含爱恨，莽原如画卷一坡芳草淡云烟。”正如墓前汉白玉雕像前门拱处的一副对联所说，这个中国历史上最特殊的女人——杨玉环，终于在车辚马萧之后长眠于此，笑看人世间的哀怨哀愁……
门口颔首相望、肤如凝脂的汉白玉雕像，用低眉的温柔和发髻盛开的牡丹演绎着楚楚可怜却轰轰烈烈爱恨情仇的短暂一生。
如果没有那段历史，没有马嵬坡之变，没有了唐玄宗，杨氏玉环也许能静享太平，不会有那么多的文人雅士去凭吊，那么多的历史诘问也不至于落在一介女流身上，平添种种关于红颜祸水的诽论。
试问有哪一个女人身如凝脂、貌似闭月，又情感比翼鸟、爱如连理枝；无心问政，却独享三千宠爱于一身，只三尺白绫，便将泱泱大唐帝国带进了万劫不复之地；中国封建社会从此长期向衰，苟延残喘了一千多年。
武断地说，在大唐时代，中国封建社会的发展，不能不说已经达到了极致，但历史却在这里荒唐了一把，戛然终结了一段令后人引以为荣的盛世。
天宝之乱，乱根何在？后人众说纷纭。但那些归罪于这个骄人红颜的说法，却似乎最不能让人接受。终结或开创一段历史，又岂是这个女人能够承担得了的？她可以标记这段历史，但绝不能改变或者刷新历史，因为她不是武媚娘。
所有这些，长眠于此的贵妃可能是想象不到的，因为没有后人，所以她也不可能在身后祭祀的青烟中了悟，她在历史长河中击起的浪花远比她的美貌要浓墨重彩得多……
“杨家有女初长成”之
“初为寿王妃”
杨玉环，祖籍弘农华阴，本人出生于蜀地四川。父亲杨玄琰，是一个管户籍的小官。传说因出生时手臂上套有一枚玉环，因之而名玉环。杨玉环自幼聪颖伶俐，天生丽质，逗人喜爱，不幸的是她父母早逝，很小就被叔父——河南府士曹杨玄璬收养。因而她的少女时代是在洛阳度过的。
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杨玉环意外地认识了玄宗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咸宜公主。与公主的结识成为她一生转折的契机。
开元二十三年（公元735年）十二月，河南府士曹杨玄璬宅院有了特殊的布置。20多名典礼人员沿着伊水岸，每隔10步就立一人，直到杨宅大门前。原来这是宰相李林甫和黄门侍郎陈希烈奉皇命持节到永乐坊的杨府举行册立杨玉环为大唐皇子李瑁的王妃仪式。美貌的杨玉环终因其明眸皓齿、风韵亭亭而成为寿王妃。
在寿王府的几年可能是杨玉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在这里，完成了由民间怀春少女到帝王之家美眷的华丽转身。度过了她令人羡慕、郎情妾意的欢乐时光，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杨玉环怀念更多的应该是这段时光了，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
“三千宠爱在一身”之
“从此君王不早朝”
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十月，玄宗带领文武官员行幸骊山温泉宫。第二天，玄宗派出的使者直奔长安寿王邸，诏令寿王妃杨玉环赴骊山侍驾。
为了遮人耳目，玄宗又让杨玉环先在太真宫假做女道士，赐法号太真。同时又紧锣密鼓地为李瑁娶了左卫郎将韦照训之女韦氏为妃，以绝后望。杨玉环也就心安理得地做起了自己的贵妃梦。
此段时光，我们是难以想象的。杨玉环以玄宗之儿媳的身份却成了他的妃子，对于玄宗，我们不必去揣测，帝王将相的一时冲动及其放纵的私欲是任何时候都掩饰不住、也阻挡不了的。对于这位可怜的女主人公，其间无奈纠结以常人之思情何以堪，这期间的逶迤推扯、愁肠百结、哀婉幽怨应是其生活的主格调。这也许是世人对杨玉环同情的另一方面，迫不得已应了最不该应的名，成了自己丈夫的庶母……
然而，杨玉环顺从的态度抑或是随其流而扬其波，也许是聪明的，她得到了皇帝的专宠，而且她也沉浸在由衷的幸福之中。天宝四年（公元745年）八月，玄宗在长安大明宫凤凰园发布诏命，册封太真宫女道士杨玉环为贵妃。侍儿扶起娇无力，从此君王不早朝……
历史很是神奇，往往这种夺人之美的事是不得善终的，但由杨氏演绎的这段神话却是这样的匪夷所思，和瑁王的佳缘戛然而止后又开始了其更为炫丽的爱情绝唱……
杨玉环喜食荔枝，玄宗特令进贡质量最佳的南海荔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为给她洗浴，玄宗在骊山脚下敕建华清宫，内用白玉石砌成华清池。“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杨氏一门，一个贵妃，一个宰相，三个国夫人，荫及杨氏子弟无数。一时间，“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更有玄宗和玉环两个人共同创作的《霓裳羽衣曲》，杨玉环“歌声婉转若凤鸣鸟啼，舞姿翩跹如天女散花”的表演，使观者仿佛身临众仙齐舞、缥缈神奇的瑶池之会。于是乎，“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之
“惊破霓裳羽衣曲”
遗憾的是杨玉环和李隆基不仅仅是夫妻，他们更有贵妃和皇帝的头衔。只羡鸳鸯不羡仙，烽烟未许损华年。多次入朝的安禄山窥透大唐内政废弛，觉得有机可乘，起兵范阳，率领胡汉兵马15万长驱南下，直指长安。
玄宗乍听安禄山起兵的消息，难以置信。直至安禄山军队渡过黄河，迫近洛阳方觉危急。六月十三日，天蒙蒙亮就急惶惶欲赴蜀偏安的玄宗带着杨玉环、高力士及一些皇子皇妃踏上了逃难的路途。饥肠辘辘的皇室、官员、住唐使节、军官们抵达金城（现兴平市）马嵬驿站。一场阴谋、一个常人眼中无懈可击的判断在不断地酝酿、发酵中。——“宰相与胡虏谋反！”——杨国忠倒在了士兵的乱刀之下；“宰相杨国忠已被臣等杀死，然而祸根却还留在陛下身边，四军将士请陛下割爱正法！”历史的天空似乎是理智的，似乎也是疯狂的。
“六军不发无奈何”之
“宛转蛾眉马前死”
玄宗落泪了。英姿勃发、叱咤风云40年的大唐帝国一代英主，此时却在一群平素难见天颜的士卒面前无力回天。江山、美人；身家性命、亘古爱情，令他五内俱裂。抉择是痛苦的，因为非己所愿，我们能想到的，可能只是这样一幕场景：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消失了；李隆基，一个走投无路、连自己的妻子都无力保护的男人走了。
天宝十五年，我们的主人公素缟香颈，悬于佛堂前梨树。“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翌年春日，那佛堂前的梨树，繁花满树，簇簇怒放，粉中带赤，人言贵妃精血化育，繁华过后尽成空。彼时的杨玉环，年仅38岁。
一个女人，可以标记一段历史，是她的荣耀，然而要注释这段历史，她太孱弱了，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一场悲剧。（C）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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