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蜗牛散步 屈金花
紧张忙碌了一个多月,终于有时间和大家一起分享我班那些特殊孩子们的故事了。他们调皮捣蛋、倔强淘气、聪明可爱有时决不亚于普通孩子。一个多月以来,我由最初的好奇、厌烦、习惯、接受到现在的淡淡的喜欢,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最清楚了,但想到那些天真纯洁的笑容,无助哭泣的眼神,还有那离校时一丝丝不舍的表情,我感到没有什么再能震撼我的心灵了。
这学期我们乾县特殊教育学校一共招收了28名学生,分三个年级,我是一年级班主任,兼带语文和美术。刚开始接到这个任务就感到压力好大,事实确实如此,我们班9名学生,7名男生2名女生,年龄都在8到10周岁之间。他们都没有上过学,在家里都被父母宠着惯着,完全不听老师的话,不进教室,在校园里乱跑——因为都是住校,家长一离校,他们就哭着拗着,有的躺在地上怎么也拉不起来,有的要在校园里追着跑着,有的从玩具器材上怎么也哄不下来,有的甚至威胁老师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我们的学校刚成立,所有的老师都没有经验,只有不断地哄劝和吓唬——
转眼间一个多月过去了,他们已经能分清楚上课下课了,课上稍微提示也能坐端坐正了,智力稍好的李彤同学还能带头喊“起立”了,简单的问题大多都能规范地举手回答了,放学了都争着抢着对我和数学老师说“屈老师再见,王老师再见”,第二天见了又说“屈老师早,王老师早”,每天下午校医要来班上查每个学生的体温,刚一开门,他们就喊“阿姨好——”离开时还挥着手说“阿姨谢谢——”每次校医都会又激动又开心地说:“一年级的小朋友真乖!李佳莹最乖了!”
说起李佳莹同学可真是全校有名的了,她就是那个刚来学校时又哭又闹把头往墙上撞,据生活老师说就那样哭号绊命似的折腾到凌晨一点多,实在累得撑不住了才在老师的帮助下回宿舍睡去。李佳莹今年已经9岁了,属于中度智力伤残,不停地流口水,不停地要喝水,也不停地要上厕所,胸前总是湿漉漉的,说话口齿不清,但总算还能表达完整,最令人头疼的是她腿脚不好,走路一点一颤的,还爱玩打秋千和跷跷板。一次课间休息,她又坐上了跷跷板玩得很起劲,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我在一旁没来得及扶住,这下可惨了,她的哭喊声震撼了整个校园,老师们都来安慰她,想不到她的哭声更厉害了,校医也来检查说好着没事。上课铃声响了,围观的老师和同学都走了,我怎么拉她都不起来,我腰酸背痛又气又累,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下来了,想不到她看到我抹眼泪哭声变小了,最后校长拿来好吃的她才咧开嘴笑了——现在的李佳莹表现可优秀了,上课坐得又端又正,跟着老师大声地朗读,举手回答问题可积极了。上课铃声一响,她就往教室跑,再也不留恋秋千和跷跷板了。听生活老师说她晚上再也不哭了,还按时刷牙洗脸洗脚呢。最令我感到惊喜的是上周五放学时,学校要让班主任通知家长带照片和户口本给学生办理残疾证,李佳莹的家长电话打不通,我正思忖着怎么办,李佳莹跑到我跟前说:“老师,你给我写个条子装我书包。”啊!一下子我豁然开朗,激动地摸着她的头说:“李佳莹,你可真聪明!”
李宽是个典型的唐氏儿,眼尾向上翘起,嘴巴突出,鼻子扁平,走路时膝盖似乎总是打着弯,下课时他总爱躺在旗杆下的那一片绿地毯上,还不时地打着滚儿,整个形象活脱脱《熊出没》里的熊二,可爱又顽皮,连校长在校园里见到他总要和他玩两下。他最大的特点是右手总拿个纸卷摇着,激动时伸出左手食指放在两眼之间,两眼珠子向里靠近做斗鸡眼状,右手使劲地摇着纸卷,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什么。起初为了改掉他这个不好的习惯,我给他把纸卷硬性地扔掉了,呵斥他不许捡拾。渐渐地,同学们就给我告状了。“老师,李宽把我的作业本拿去卷成那个样子了”,“老师,李宽在后面柜子里拿个新本子撕了,在手里摇着”,“老师,李宽在你那偷本子了,又卷成卷了”——再去看李宽,每次他都得意地摇着说着,他看我来了,撒腿就跑了。一次,和家长聊了此事,他妈妈说,李宽小时候由奶奶带着,奶奶信佛念经,他也就从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于是我又查看了有关书籍,原来这个习惯已经成了孩子心理的依赖,如果强行一下子去掉孩子是接受不了,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一个多月来,经过引导,他上课或做操时,会主动把纸卷放在讲台上,下课或活动后又去拿上摇着。我知道,这一点点的进步对他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然而最让我心动的是上周五放学,他走到校门口还转过身和我挥手道别,我似乎看到了他一丝丝的不舍,顿时,我感到内心是那么温暖。
他们都是些特殊的孩子,所以我们要给他们更宽广的爱,我相信,一点一滴地呵护,一点一滴地指导,一点一滴爱的惩罚都会使他们一天天地进步。我时常在心里说:“别急,我是在牵着蜗牛散步!”
(作者单位:乾县特殊教育学校)(E)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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