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惠文王在周陵？
3月8日（农历正月三十）霾
渭河边，丝丝细柳与春风缠绵，柔柔梳过车窗。“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王维为这座城市营造的千古意象因为重霾有些折扣，渴望来一场大雨洗去霾尘。
现场：周陵的表征
我们几乎与外宣办领导同时跨入办公室。在副主任李永的安排协调下，先到咸阳市博物院。研究室主任刘晓华说他们一般是根据实物对历史进行研究，而秦惠文王时期的实物基本没有，所以她的研究方向不在秦惠文王那段历史。她说目前很多专家对周陵（周文王、周武王陵墓）有争议，认为周陵其实是秦惠文王和王后的墓冢。她不想让我们白跑一趟，于是帮我们联系了周陵博物馆领导，让我们去周陵镇，也许有所收获。
周陵镇的得名就是因为周文王和周武王的陵墓位于此处。驱车来到周陵镇周陵博物馆，只见院内青石铺路，建筑古朴，献殿、配殿、更衣亭、戏台联体木质牌坊等均为清乾隆十五年古建，碑刻林立，气氛庄重肃穆，一切文字显示为祭祀周文王和周武王的文治武功。
殿后的两冢巨墓均有碑刻，为乾隆年间陕西巡抚毕沅立，碑刻显示为周文王、周武王之墓。文王陵呈覆斗型、武王陵呈圆形，陵园占地近百万平方米，气势开阔雄伟，一圆一方，意“天圆地方”；还有一说：文王没做天子，墓冢为方；武王做了天子，封土为圆。
沿陵墓中间的石梯步道爬上陵墓顶端，被这陵墓气势震撼。站在两座山似的陵墓中间，环顾南北，感觉自己好渺小。我就像他们坟上的一棵草，一粒土。站在墓顶环顾宽阔无垠的关中平原，自己连同大于自己亿万倍的帝王陵也一起渺小了下去。
争议：考古的乐趣
博物馆馆长张俊辉以及文物科科长刘义接受了我的采访。
两位说周陵的归属问题学界早有争议，有秦文武二王陵、秦王及王妃陵，甚至还有汉陵之说。考古界经过几代人，包括写《周陵志》的戴季陶先生，他当时作为陕西行政长官，做了大量考证，认为周陵不是周陵而是秦陵。陕西省考古研究所前所长焦南方也认为，周陵很可能是秦墓。一段时间，甚至有人直接说周陵镇应改为秦陵镇。
出现争议有两个原因：一是民间祭祀文化，周陵后面姬姓守陵人已经传承至第83代，有族谱记载，最早祭祀在洪武年间，有朱元璋所立祭祀碑为证，现已传至第84代孙。
“哪怕你有证据证明这个陵墓不是周王陵墓，但是这个祭祀文化你否认不了。”刘义说，2008年一次文物考古中，在周陵发现大量先秦墓葬实物。中国古代墓制形式，一个陵园里面出现2个帝王陵墓是不可能的，一般前面是帝王陵，两侧是夫人，少有一个陵园葬2个帝王，且正南正北。周朝礼制规定陵墓不封不树（不封土，不立碑）。而这里的陵墓规模很大，且平地起冢。平地起冢是从秦开始的，所以这里是秦惠文王和他的王后可能性很大。
“作为现在能拿出来的实物，确为秦陵，但是不能完全否定不是周王陵。历史记载周人也在咸阳长期居住过，周推翻商后，不断强大就迁徙到宝鸡一代。”刘义的这一观点提示我的大胆想象：周陵镇并非弹丸之地，周秦同源，或许之前这里就存在过周陵，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淹没历史深处，后人据此表达对周朝的怀念。当然，这纯属非专业人士的乱想。
截至目前，没有发现周文王、周武王陵墓，也没发现秦惠文王陵墓。到底是秦陵还是周陵，只有留给后人去发现去确定了，刘义说，“这就是考古的乐趣所在。”
存在：文明的象征
显然，周陵存在的附加文化已经淹没了其陵墓的本体文化。周陵的存在，不是仅仅作墓冢而存在，而是作为“民族先祖”的表征而存在。周陵博物馆馆长张俊辉说，周陵在宋初就被作为国家祭祀单位，自乾德初年（960年）赵匡胤祭陵诏书发布至今，已逾千载。这里遗存着大量文物古迹和名人足迹，仅历代碑石就有四十二通，且文字清晰，保护完好，文化积淀相当深厚。
“从始至今除咸阳周陵外全国各地再无周陵存在，一千多年来祖追踪礼仪、祭祀文武周公等先贤的依托就是周陵。”张俊辉馆长说：“真正吸引我们的，不是陵园内的那几堆封土，以及后人添加的砖瓦，而是它所象征的周朝的高度文明。”
张馆长的一席话，让我们释然。从这个意义上说，搞清楚周陵究竟是谁的陵墓已经不重要了。三千年来，中国朝代无数，但对“周秦汉唐”尊崇备至，周排第一，因为“周礼”开启了中华民族的真正文明，历经三千年风雨，已经成为中华文化的DNA式源泉。周陵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人们表达怀念之情的载体。古柏：长成一个隐喻
告别周陵，博物馆干部送我们出门，介绍一颗百年古柏，这柏树很是奇特，雌雄同株，当地人称“文武柏”“阴阳柏”，高10米而树冠直径就有5米，自然生长在陵园的中轴线上，树干从3米处就开始呈圆锥形生长，奇特之处是枝梢分别长出侧柏和刺柏两种柏叶，成团生长，泾渭分明。这似乎又是一个隐喻。
在韩城采访时，对孔庙以及司马迁墓的五指柏不当回事，认为是人们牵强附会，这里又出现一株暗合人们心理状态的大树，难道又是牵强附会？周陵争论不休，这颗柏树告诉人们的信息也是模棱两可。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仨从三个关键词“雌雄同株”“文武柏”“阴阳柏”出发，引发了争论，争论半天还是可周可秦。但，仅就三个词来讲，作为秦陵与周陵之比却是2比1，假如这棵树有神性的话，那么它告诉人们：这陵墓就是秦惠文王和他的王妃。两位队友虽不置可否，我感觉故意在给今天的寻访找成功的理由样。最后设定一个赌局，期待某一天在某一处有文王武王或秦惠文王及其王妃的考古发现，来揭晓这个赌局的谜底！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帝王们不但不寂寞，而且还很热闹。（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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