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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照片

陕西日报 2017-05-19 00:00 大字
  程海

  提起母亲,总是泣不成声。我就是写一千篇文章,也写不完她老人家的深恩和我的思念。

  1971年,母亲患胸积水住进礼泉医院。那一年我23岁,每月工资33元。每天抽积水,输血,吃药,花费不菲。我到处借钱,借遍了单位,同事,朋友。我下了最彻底的决心,就是背一辈子债务也要给母亲治好病。

  母亲整整住了7个月医院。有一天,她在病床上向我提了一个要求:要我领她去照相馆给她照一张照片。我觉得她的要求有点蹊跷,与治病无关,就漠视了。谁知她的病情竟迅速恶化,一月后便去世了。由于我的愚蠢,忽视了她的先知,竟使她一生没有留下一张小照!

  母亲生于民国时代,在礼泉县一所女中上学。于是,她便成了当时很稀罕的识字的女人。我们家也是书香门第,当时祖父是本乡唯一的蓝衣秀才。著名戏剧家范紫东先生常常来我家找祖父聊天。祖父去世后,家道很快衰落。到了1962年,三年自然灾害,更是一贫如洗。我们兄弟五人,还有一个小妹妹,六张嘴要饭吃,饥寒交迫便跟着来了。

  晚上,在小小的棉油灯下,母亲给我们缝衣服,补衣服,还要摇着纺车纺线。半夜醒来,我先看到一片淡红色的灯光,再看到的是母亲映在墙壁上的巨大的有点奇形怪状的影子。在我小时的记忆里,无论我何时醒来,从未看见过母亲睡眠。静夜,针线穿过布料时发出很响的声音。我没有出声,静悄悄地看着她。有一次,由于太累了,她的脑瓜像鸡啄米一般向着炕墙上的棉油灯凑过去,凑得太近,额前散落的发丝燃烧起来。她一个激灵,醒了,又去干手里的活。

  母亲从来没有穿过好一点的衣服。有一次,我在街上捡到一条黑丝巾,我摸了摸,还是蚕丝做的呢。我兴奋极了,因为终于有一条好丝巾向母亲奉献了。那时母亲在院子里垒柴草,我飞跑过去,将那条黑丝巾戴在母亲花白的头发上。母亲一下子华贵得像女皇一样。但母亲却很快从头上拉下那条丝巾,问我是从哪里拿的?我说是从街上捡的。母亲说:“那就是别人丢的呀!快给人家送回去。说不定这阵子正着急呢!”说罢,她挑起丝巾,交给我,让我上街去找寻失主。那时风雪漫天,我一边走,一边喊:“谁的丝巾,来领啊!”

  母亲去世时,虚岁49岁。平日里,由于家境穷窘,母亲眉宇间经常布满劳苦和忧郁之色。但她咽气后,脸上每个线条忽然全疏散开来,呈现出宁静和美丽。她老人家一定是回归天堂了。

  母亲去世时,我并没有流多少泪水。只是在很久之后,有时在半夜醒来,忽然想起那盏棉油灯,想起她被灯火映在墙壁上的身影,想起她被灯火燎得焦黄的额发,竟忽然哽不成声,流下滚滚热泪……

  如今,我最遗憾、最恨自己的是:我没有给母亲留下一张照片。我曾经托几位画家按我的记忆给母亲画像,但画的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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