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师范学校的老师们 白利荣
同学聚会，大家围着一张大圆桌子闲聊，说到上学的情景。我记忆中已经淡漠的那些人和事，像一个紧闭的大闸门被拉开一样，记忆的洪水突然奔涌而出。
当时我们在乾县师范学校上学，老师大多是乾县本地人。数学老师第一节课让我们很摸不着头脑，他一直在说“失职”怎么样“失职”怎么样，我们非常困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同学，不明白所指。后来，他画了一个示意图——他说的”失职”原来是“数轴”！我们都在风中凌乱。
语基老师五十多岁，他上课也用方言，但神奇的是，当他念到某一个他要强调词语时，总能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读出来。比如说，冲啊，我们读冲a,他说这是不对的，“冲啊”必须读成“冲嗯a”。就是说，这个a要和嗯拼出来才对，说这是普通话的音变现象。并且说某部电影里主人公在枪林弹雨里冲锋陷阵的时候就是这样喊的，让我们都试一试。我们不会喊他示范的音，觉得他故弄玄虚。后来看电视，注意了一下，他的发音是对的。
他对作业要求非常严苛，每次都要写满满一张，每份作业中每个词语都要打对勾或者错号，每节课都要评价作业。有一次，他说有个同学把“主席”写成“主度”，这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是要被打成反革命的。他少有的幽默令我们哈哈大笑。本子发下来，这个人居然是我。我面红耳赤，再也不敢粗心。
文选老师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粉嫩的毛衣，修长的喇叭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娇小玲珑的身材。走进教室的时候，她精致的裸色妆容亮瞎了一群男生的狗眼。这样的惊喜每节课都有，因为每次上课她的服饰打扮以及头发的样式都不相同。以至于每节课我们都会期待，我们趴在窗台上，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品评她的衣着，而她，就在我们的目光中，袅袅婷婷走来。
说了穿衣最有品位的文选老师，必须说一说最朴素的物理老师。物理老师给我们的师范生活带来了许多快乐，因为印象中他只有一身衣服，从来不换，黑色衣服的两肩落满了粉笔末，我们便怀疑老师晚上睡觉都不脱衣服。然后记得某个乍暖还寒的春季，老师忽然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衬衣，白色裤子，衬衣塞在裤子里，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出现在教室门口。我们立刻骚动起来，然后是一片掌声。
再说聚会的时候，班里原来最漂亮的女同学公开了一个秘密。她说，当时自己物理老是不及格，于是去找物理老师，看能不能透露一点考试题目。老师先教育了她一番，然后说，看你学习还挺认真的，就告诉你最后一个大题吧。书上第几页第几题。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她说：“我回去以后，偷偷翻到那一页，嗯是这个题，心想，考试的时候，会不会出这个题，考试的时候，卷子发下来，我急忙翻到后边看最后一个大题……”
我们急着问：“出了没有？”
她说：“当然出了！”顿了顿，她说：“老师不让我告诉任何人，我就没敢告诉别人，那个题我还是不会!”
我们笑得东倒西歪。
（作者单位：泾阳县姚家巷中学）(E)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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