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 刘向阳
我小的时候，在旭朗的早晨，若有喜鹊在我家门前高高的杨树上对着屋门“喳喳”地欢叫，母亲就会煞有介事地说：“你要听话，今儿要来客人了。你看，喜鹊在报喜呢！”于是我的小心儿就盼呀盼，盼望着我的姑姑快点到来。
于是，在我的心目中，白脯黑脊的喜鹊便成了可爱的鸟儿，望着它在高高的杨树杈上用树枝垒的粗糙的窝儿，还为它向凤凰学艺的鲁莽而唏嘘不已呢。
在麦子拔节、抽穗的季节，家人分配给我的任务是看护一群羽毛洁白、嘴儿杏黄的小鸡。它们在树下、草丛、麦地里“叽叽喳喳”地追逐，觅食，嬉戏……我警惕地逡巡着。据大人们说，在你不经意的情况下，喜鹊就能轻易地抓走小鸡，我却不曾见到。我只是亲眼看见过它捕捉蝉儿。蝉儿在前面“吱吱”地叫着，忽高忽低地飞着，怎么也摆脱不了被它衔走的命运。当时我还听小朋友说，鹞子落在地上就有筛子那么大，甚至都能抓走小孩。我很恐惧，提着根木棍警惕地扫视着。
在果蔬飘香的季节，经常有成双成对的喜鹊一边啄食着树顶又红又大的苹果，一边柔情地呢喃着。只有灰喜鹊它们成群结队、肆无忌惮地在枝头起落，喧嚣尘上，常常招致我的驱赶。奶奶说喜鹊啄的都是最好的果子，经常把鸟儿啄食的部分剔掉让我吃，果然那果儿红光透亮，香气袭人。
记得在我上二年级的时候，一次放学回家路过胡同，冬日阳光还没来得及晒干草丛里的凝霜，一只喜鹊羽翼零乱地栽倒在草丛里，胸脯灰白，羽毛凝霜，身躯僵硬，我没敢细看它那圆睁的灰黄的眼睛……
渐渐地，麦垛旁觅食的成帮成伙的野灰鸽，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沟畔的天空三三两两的“列队出操”的老鸹也不老鸹了。还有，曾经被列为“四害”之一的起落遮天蔽日的麻雀也日益稀少起来……这让我想起动物园里昔日雄霸蓝天的秃鹫，羽毛脏乱、精神萎靡、垂头丧气地蹴在铁笼里的样子。
当有一天，我站在讲台上对我的学生说起喜鹊的时候，孩子们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因为他们不曾看见过。我也至此以为，词典里关于喜鹊的注释将为“传说中的一种鸟。”
在一个天空瓦蓝，阳光煦暖的秋日，忽闻“喳喳”的鸟鸣声，我惊喜地跑出房门，看见在我家高高的楸树梢上，两只娇小的喜鹊在枝头跳跃，低语！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也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出来：“都多年不见野鹊了，今天终于见了，真好！”
它们成了我们眼前最亮丽的风景。采摘苹果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它们。鹊儿，你们下来尽情地啄食吧，我再也不会惊扰你们，驱赶你们了！你们为何离我那么远？你们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活力，带来了欣喜，也为秋天带来了一抹亮丽，我怎么会舍得驱赶你们呢？
当黄叶落尽，万木萧瑟之时，昏黄的冬日已来临。各地雾霾频频爆表，你们呼嘘毒疠，可受得了？草木枯黄，冰雪载途，你们可曾果腹了？霜雪漫天，寒风凛冽，你们可曾冻着了？……但愿你们一切都好！
（作者单位：淳化县胡家庙中学）（E）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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