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直在下 王炜
雪在下,雪一直在下。
从河的这头到山的那头,从城市的街头到乡村的道口,从我的案头到母亲的肩头。
那年冬天,随着呼啸的北风驱车赶往故乡。回到父母身边,陪他们过元旦。元旦这天,我和孩子起了个大早去跑步。一天之计在于晨,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天边泛出了鱼白,我们顺着河边小路慢跑。在返回时,孩子说“:看,下雪了!”我说:“在哪儿?”他伸手指向空旷的天宇。费了好大的劲儿,我才在清冷的空气中看到一片雪花。它那样小,那般轻柔,像一粒尘埃孤零零地在天宇飘荡。苍灰的背景下,似乎就它一个在独舞,不仔细找寻还真是很难看到。“下午我们一起堆雪人好吗?”从孩子欢快的语气中,我能听出他对雪的憧憬与期待。我想,像这样就是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多少,哪里能堆成雪人?但我不愿破灭孩子的希望,附和着说“:好,好啊!”
回到家,我开始洗漱收拾屋子。在咳嗽声中听到母亲起床,在咳嗽声中听到母亲扫地,在咳嗽声中听到母亲切菜煮饭。母亲虽然年事已高,但她闲不住,家里的大凡小事都要亲自动手,生怕累着儿女。我知道她感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没想到她的病仍没好,会咳嗽得这么厉害。我因工作关系,很少能回老家陪父母。做儿女的看到父母的身体一日日衰老,被疾病折磨,心中总是隐隐作痛。冬天几乎没怎么下雪,干燥的空气中夹杂着许多病毒和细菌。流感四处蔓延,我周围的好多人都患了感冒。我想母亲的感冒可能也是因这干燥的寒冬所致,但她明显比别人重许多。
吃过早饭,我看到室外已放晴,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升上天空。又是一个大晴天,早晨偶遇的那一枚雪花似乎是个梦幻,有些许不真实的感觉。“哎!应该下一场雪了。”我心里默默念叨着。
下午吃过饭就要返回工作地,在离开父母之前,我反复叮嘱母亲少活动,多喝水,坚持吃药。我说:“天气预报说过两天有雪。下了雪,流感病毒就少了,你的病应该就会好了。”母亲说:“会好的,会好的。你们自己可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回到自己工作的城市,已是午后。和孩子吃过晚饭早早就休息了。第二日,我先将孩子送到学校,再赶去单位上班。天一直阴沉沉的,太阳躲在浅灰的天幕后面不肯出来。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我心中一直有一份期盼与等待。下午时分,果然有雪花开始飘落。天宇间像有一个闲散的懒汉,从高空往下扔纸片,一片、两片……慢慢腾腾,晃晃悠悠。雪花虽然飘落得稀疏,但毕竟开始了,我心中满是喜悦。
午后,雪花开始变得大起来,像羽毛,像柳絮,白白的一大朵一大朵在天地间旋舞、飞扬,持续了很长时间。在天快黑时,雪由稀疏转密,开始渐渐大起来。纷飞的雪花在天宇间肆意飘飞,天宇拉起了一道白色的幕帘。远处的树木楼宇,山川河流全都被遮挡得模糊、暗淡起来,世界似乎进入了一个朦胧的梦境。天渐渐转黑,雪越下越大。在那黑不见底的太空,无数的雪花在成长、聚集、涌动,向着大地发起一次又一次凌厉的冲锋。雪的千军万马从天宇直冲而下,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好大的雪啊!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到过这样大的雪了。空气中游荡着潮湿的清凉,耳畔是雪粒相互撞击产生的沙沙喧响。在这落雪的夜晚,我鼻子突然一酸,就想起了白头的双亲。
雪一直从午后落到深夜,从深夜落到黎明。第三日中午时分,雪稍作停息,很快又重整旗鼓。时大时小,时断时续。雪就这样不停地落下来,一日,又一日!
雪在下,雪一直在下。
从河的这头到山的那头,从城市的广场到街角,从乡村的老井到场院。
载满雪的世界,很干净,似乎也很安静。在这雪国的世界,人似乎突然少了许多,城市也少了昔日的喧闹。道路上的车辆变得稀稀疏疏,街巷显得空旷而疏朗。
大雪封山了,大雪同时也封闭了那些连接都市与乡村的桥,封闭了故乡通往外界的路。人们很少走动,联通世界的似乎只剩了微信。微信上说路上的车少了,交通事故却增加了;微信上说雪让开封变成了汴梁,让西安变成长安;微信上说通往北方的班车暂停了,驶向南方的火车调班了。
大雪让我为母亲而欣喜的同时也在黯然神伤,它把我与故乡隔得更加遥远了!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很虚弱。她说她的咳嗽好多了,她的一颗牙又开始疼起来,可能要掉了!
雪在下,雪一直在下。
从河的这头到山的那头,从城市的街头到乡村的道口,从我的案头到母亲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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