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生命的有情之书 读贾平凹新作《酱豆》
《酱豆》是一本贾平凹写给自己的小说，也是写给生命的有情之书。它远比同期推出的《暂坐》写得更顺，按贾平凹自己的话说，“提起笔人呀事呀，情节场面就在眼前动，照着写就是了。”
这部长篇是贾平凹对往昔的追忆，也是对时代的致敬。故事以《废都》的修订再版为开端，回顾了自己创作《废都》前后的心路历程及出版后的境遇。小说虚实结合，“贾平凹”作为小说人物出现，重塑了《废都》创作的时代背景，抛出了自己对时代的探究，对人性的拷问，读来发人深思。
小说具体围绕《废都》展开话题。从创作缘起，到写作过程，再到出版发行后，各界对作品及作者的评价，林林总总的大小故事，无一不凸显出幽微的人性人情。记忆与虚幻交织，理想与现实纠缠，让貌似平静的都市，不时波澜涌动。透过生活的这张“大网”，我们看到，庄之蝶、龚靖元、汪希眠诸色人等，怀揣着梦想，总想努力改变点什么，但在纠结和无奈之中，却又每每难如心愿。直到有一天，深陷其间的他们，主动跳出了这张世俗的“大网”，命运也由此峰回路转……
彼时，与《废都》一并起舞的贾平凹，也正经历着生命场上一次艰难的考验。先是婚变，后是在外租房根本难以静心写作，继而是小说出版之后，某些带着“有色”眼镜之人的各种非议，让他承受着很大的精神压力。幸得后来朋友相助，帮他在远离西安城郊的一处水库站找到了一间居室，加之水库站长对他悉心关照，使得他的写作很快进入正轨。岂料，苦心孤诣写出的作品，竟遭遇巨大的争议，关键时刻，又是父亲的一番温润话语，再次坚定了他从事文学创作的决心和信心。贾平凹以情真意切的笔触，钩沉起这段难忘的记忆，精心打捞岁月里的每一颗“珍珠”，以亦真亦幻的创作手法，生动勾连起鲜活的尘世百态。
这是一部意味深沉的现实之作。贾平凹既写一本书的前世今生，也写书里书外的烟火人生。既描摹世间的阴晴圆缺，慷叹生存的不易，处世的维艰；又聚焦生命中那些润泽和感动，予人以向上向善的精神力量。可贵的是，贾平凹不但真情讲述这些故事，还把自己融入生活的激流当中，洞悉世道人心的同时，一并剖析自己。从困窘时，缘何会心绪难宁无心写作，到读者对他笔下人物的中肯评议，再到他坦承要对生活进行深度开掘。这场回瞻，不但串联起岁月中的悲与欢，还有滋有味地呈现出生命中的那些暖和爱。
贾平凹是一个极懂生活的人，这源于他的真性情。从他的作品里，隐隐能窥视到他对人对事都满怀赤诚。有人赠他一盒好茶，送他一瓶好酒，乃至一包好烟，他都会邀上三五知己一同分享。这种荣辱与共的侠义和担当，也让他在困顿之时，每每都能赢得众多朋友的鼎力相助。一部《废都》的诞生，是情与火的交融。贾平凹凭着他古典文化的深厚底蕴，勾勒着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他言人性中的真、善、美，也针砭沉渣泛起中的陈规陋习，但更多的是，他把对现实的期许，对未来的憧憬，都留在了我们的美好记忆里。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艺术魅力，在《酱豆》里体现着十分明显。这种炉火纯青的老道功力，除了一定的天分之外，作家与朋友之间的守望相助，也让这种内敛和节制，既隐而不发，又饱含张力，最终赋予了这部作品充盈的生命活力。于是，品鉴之中，始终不乏的是贾平凹的那份炙热挚情，早已穿越时空，一次次萦绕于我们的心间。心动情动中，徐展后、宋从涛……一个个温暖的名字，也连同他们的故事，一起烙印在岁月的长堤中，令人感慨连连。
《酱豆》，一本写给生命的有情之书，贾平凹以此观照自己，观照人生。而对于广大读者来说，与本书相遇，从中汲取正向的激励，感受一些现实的启迪，是幸事一桩。
《酱豆》贾平凹 著
作家出版社2020年9月出版
□ 黄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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