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换肾的钢琴师

新京报 2020-11-17 00:39 大字

11月6日,支豪在一个离他家不远的市场里散步看金鱼,他说他喜欢看鱼群,“那么多鱼游来游去,能让我感受到生命。”11月6日,支豪在观看一场关爱尿毒症患者慈善公益演奏会的直播。11月7日,支豪在家上钢琴课。等待换肾的日子,他重新做起了钢琴老师,每周规划出4个课时,在不太影响治病和休息的前提下,给自己赚一些生活补贴。11月7日,支豪在医院透析室透析。11月8日,支豪在练琴。虽然发病后体力不好,不宜久坐,但他仍然会每天花至少一个小时练琴。发病后,支豪弹琴爆发力弱,他用握力器锻炼手部力量,手臂上的血管因透析而隆起。支豪吃的药,有百令胶囊、开同、降磷等,还需要补充维生素、钙片等。支豪制作的水蒸蛋。为减少身体代谢负担,他去掉了蛋黄。支豪用于解渴的茶水冰块。由于疾病,他要尽量少喝水,含一块茶水冰块可以帮他解渴。邻居女孩送给支豪的祝福明信片和捐款。受访者供图目前,水滴筹为支豪发起了新一轮筹款,期望借助社会爱心人士和媒体的力量,筹集他的医疗费用,重新点燃他的生活信心和希望!

如果您有意帮助他,请扫描下方二维码进行捐助。

“光沐微尘”是由《新京报》与“水滴筹”联合发起的摄影项目。我们关注求助人群背后的故事,为困境家庭搭建社会募捐的桥梁。

4颗百令、4片开同,混着两粒降磷药和两粒降压药,以及数枚维生素片、叶酸片、钙片……11月6日晚,支豪如往常一样,吞完了手里的一把药。他疲惫地半躺在沙发上,看着西安市钢琴协会“关爱尿毒症患者慈善公益音乐会”的直播。手机屏幕里,直播观看人数被一次又一次刷新。

琴声刚落,主持人贴出公益捐助海报,海报上,一位大眼睛男青年正在病床上接受透析。这个男青年,就是支豪。28岁的支豪是一名来自西安农村的职业钢琴师,他本可以和直播中身着黑色燕尾服的演奏者一样,在琴键上挥洒激情,接受观众的赞美与掌声。但就在去年,结婚仅一月的支豪被确诊为尿毒症。

在这次直播开始前,支豪通过水滴筹平台募得了近15万元善款。

从跑邻居家听琴的男孩到教人弹琴的老师

支豪自小就对音乐展现出了特别的兴趣与天赋。

8岁那年,支豪被邻居小哥哥弹奏的电子琴吸引,他频繁往邻居家跑。家人看支豪喜欢,便花了100块给他买了一架电子琴,还给他报了学琴班。支豪很争气,不到两年,就考到了当时西安电子琴(业余)的最高级。

初二时,支豪在电视上看到郎朗弹奏《翻身的日子》,被他的激情和钢琴声的铿锵震撼,从此视郎朗为偶像,立志要考音乐学院,做专业的钢琴师。整个高中,支豪始终严苛要求自己,几乎把除了学习文化课和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钢琴上。功夫不负有心人,支豪顺利考上了西安音乐学院。

在老师的深度教学课堂上,在和同学的琴技切磋过程中,支豪对音乐的理解更加透彻,对钢琴曲的演奏也更加深刻。热心的支豪渴望与他人分享自己的所学所感,大三那年,支豪开始兼职做钢琴老师,在传授技术的同时,也输出着自己对钢琴的理解。

毕业那年,本想继续深造的支豪囿于家庭经济压力,放弃读研,转而专职从事钢琴教育。“平时为人随和,上课要求严格,对细节精益求精”,这是学生们对他的一致评价。

在他的辅导与鼓舞下,不少学生从爱好走上了专业道路,或斩获各类钢琴比赛冠军,或考入音乐学院深造。支豪也获得了钢琴教育界的认可,“亚洲青少年音乐比赛陕西赛区优秀指导老师”等荣誉称号接踵而至。

被尿毒症打断的“艺术人生”

去年9月,事业渐入佳境的支豪和相恋1年的女友结婚,住进了按揭购买的小户型,憧憬着安稳的“艺术人生”。

厄运骤然降临。新婚不到一个月,头晕、乏力、浑身浮肿向支豪袭来,医院诊断其为“双肾功能几乎完全丧失”,他得了尿毒症。医生建议支豪进行肾移植,但四五十万元的移植费用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几乎没有存款的支豪,靠着父母外出打工的钱和各类贷款,以一周3次的透析暂时维持生命。

不堪压力的妻子转身离去,支豪的性格变得越发孤僻。他不再练琴,刻意回避亲朋好友的关心。疾病引起的强烈不适,时刻提醒他死亡的接近。

在贝多芬的交响曲中领悟生命

每次透析会持续数小时,其间,支豪习惯戴上耳机。贝多芬的九大交响曲常在他耳边响起,《英雄交响曲》的壮丽,《命运交响曲》的坎坷,《田园交响曲》的生机,跌宕起伏的旋律透露着生命的本质,有精彩、有无奈、有回忆、有未来……支豪对这些弹奏过上百次的曲目有了新的感悟,对生命也有了新的理解。

在音乐的感染下,支豪开始直面自己的处境,积极面对生活。他开始主动和医生、病友交流,向他们讨教饮食注意事项与康复方法。

他又开始弹琴了。尽管身体的不适使他的发挥不如从前,但情感上的共鸣让他对旋律的处理更加细腻、成熟。支豪把自己弹琴的视频放到自媒体平台上,试图用音乐安抚更多病友。

他重新做起了钢琴老师,每周规划出4个课时,在不太影响治病和休息的前提下,给自己赚一些生活补贴。

等待肾源的过程漫长而焦虑,他时常会弹起肖邦的G小调第一钢琴叙事曲。

年少时无数遍的练习,仅仅是熟悉乐谱上的音符,模仿教学录音中的技巧。如今再弹,在人生风雨的历练下,琴声中已饱含对生活的认知:痛苦和挣扎、美好与希望……

现在已有不少人向他伸出援手,西安市钢琴协会为他举行公益演出,曾经的学生们得知他的病情后纷纷捐款……

截至目前,支豪已经在水滴筹平台筹得了近16万元,新一轮的筹款正在进行中。

新京报记者王嘉宁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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