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南山”下 □祁河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因地缘亲近，我幼时以为诗中的“南山”便是自己熟知的终南山了，稍长才知陶潜诗中南山指的是庐山。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对“采菊”与“南山”的向往，反倒更加羡慕该诗中的意境了。

终南山位于秦岭山脉中段、古都西安之南，为神州南北地理、物候、人文天然分界线和重要生态屏障。之前诸事繁杂，很少有闲暇登山，只能远眺“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默默关注这座中华父亲山；当下赋闲，便有了亲近南山与采菊的机会。

初秋之时，有幸再入终南攀光头山，并首次在海拔2700多米的高度俯瞰秦岭云海，夜观月晕、露宿风雨、醉卧花丛，别有一番欣喜与宁静。尤其是，意外在万亩草甸花海中，得见一丛丛、一簇簇含苞待放、蓓蕾初绽的野菊花，不胜欢愉。那野菊低低矮矮，依附于岩边石洼，在阳光沐浴和云雾滋润下，默默地汲取泥土和空气中的养分；在强劲的风儿吹拂下抖动着身躯，倔强地伸展着柔嫩的枝叶；露出星星点点的鹅黄来表达对人间的善意，欲与那些已经盛开的各色芬芳一争秋爽。

国人自古有种菊、赏菊、咏菊、画菊、饮菊的习俗，将其列为花中“四君子”之一，赋予正直不屈、高雅纯洁等寓意。甚至，将九月称作“菊月”，逢重阳节还要赏菊与饮菊花酒，以为“酒能祛百虑，菊解制颓龄”。故知菊花有清热明目功效，感冒即服桑菊感冒片。特别是，我患眼疾后常饮菊花茶，诸如杭州白菊、新疆雪菊、婺源黄菊，偶尔也尝试过“菊井”和“菊普”，唯独没品尝过野菊。

云野菊为多年生草本，山民常于秋季采之花叶晾晒以制香囊，用来泡茶解暑、清热，医治咽炎、气管炎等。记得前些年去青华山卧佛寺，“偶遇”终南隐者于柴门晾晒如豆粒大小的野菊，泡饮后甚感稀奇。

此次同行的章霓等江浙朋友，常入终南72峪游山嬉水，天长日久竟识得秦岭诸草，诸如黄精、鹿药、木灵芝、五味子、七叶一枝花等。每每如数家珍，随他们进山总有收获，这次也不例外。据说这野菊采回去蒸熟晾干，比杭白菊或黄山贡菊等人工种植的功效更强，乃菊饮之上品。

我也来了兴致，慢慢地端详、轻轻采撷这秦岭野菊花：植株矮小，“形如珍珠，色如黄金”。虽形似常见的野菊花，但有一股更为浓郁和特殊的馨香。我即寻到山侧有信号的地方上网搜索，原来这不起眼的野菊有个好听的名字——秦岭岩香菊，也叫秦岭黄金菊，喜分布在海拔1000米以上向阳开阔的旷野。为西北植物研究所1992年首先发现并命名的新物种，系菊科菊属的新变种。据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研究证实，该菊花具有降血脂、降血压、降血糖、改善心脑供血、抑制病毒和细菌的作用，对各种原因引起的咽炎、慢性咽喉病、口腔溃疡也有较好的疗效。

秦岭黄金菊深藏大山，香气纯正，入喉甘洌清润，实属难得。贾岛曾诗云，“最美长安九月九，金菊傲霜满城香”，应指的就是此菊。我小心翼翼采摘了少许，形若胎菊，置于阳台晾干，每日煮茶拈壶数枚，清火舒服目，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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