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道北小巷
上世纪40年代的铁路地字工房作者供图
道北自立路旁一条静静的小巷，今已拆除。作者供图
□李永安
年代较早的小巷
随着西安城市建设的快速发展，道北的棚户区发生了很大变化，很多昔日的小巷消失了。细数一下，自2008年开始建设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以来，自强东路靠东段约有张家巷、大成巷、福豫路等11条街巷被拆除；自2015年西安火车站北广场拆迁改造以来，又有童家巷、树雄巷、职工巷、中心巷、同仁里等十多条街巷消失，至于叫不上名字的小巷那就更多了。
这些道北小巷中，较大的都在主干道自强东路两侧。儿时我曾住在道北姥爷家，当时自强东路从西往东分别有黄金庙巷、黄金庙街、向荣街、煤场巷、张家巷、中心巷、童家巷、树雄巷、职工巷、笃臣巷、笃臣一巷、笃臣二巷、笃臣三巷、北新生巷等。这些巷子中，有些形成年代较早，比如童家巷、张家巷、笃臣巷等有点名气的巷子，它们都形成于清末。其他同等规模的巷子多形成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比如向荣巷、中心巷、同仁里等，这些巷子知名度不太高，大概只有道北人才了解。以我姥爷家旁边的黄金庙巷为例，从我记事起，这条巷子就是一条长500多米的长巷，但路不宽，只能并排走两辆架子车，巷子的两边盖满了一片片平房。巷北头有家煤店，到了晚上，巷子路边停放着一排排拉煤的架子车，让本就不宽的道路变得更加狭窄。每到下雨时，黄金庙巷里泥泞混着煤渣，路面更是难行。这种窘况一直持续到上世纪90年代，彼时黄金庙巷已更名为“向荣巷”，路两边进行了拆迁改造，建起了向荣小区，小巷子这才变成了宽阔的街道。
河南人聚集地自然形成的小巷
上述的巷子尽管路况不甚理想，但都正南正北，也算是有规划的，除此以外，道北许多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巷则是在河南人聚集地自然形成的。当年河南人顺着铁路逃难来到道北时，刚开始的居所大多是简易搭盖的棚户，房顶多用茅草和牛毛毡加盖，屋顶上再压两溜溜砖。棚户的屋墙也十分简陋，人们给木板壳子里放上黄土，然后用长把子石锤一下子、一下子敲好，垒起来成为土墙。由于条件艰苦，道北的孩子从小就养成了帮大人干活的习惯。打土墙时，大人干的是打墙、上土、拆装壳子板的重活，小孩子们则干些提水递工具的小活。由于从小参与，道北人几乎都习得了打土墙的手艺。记得1971年，我到安康参加“襄渝线”修筑，宿舍和厨房都要自己动手盖，同去的道北人就负责修筑墙体，他们打岀来的土墙又端正又结实，令我赞叹不已。
道北的棚户杂乱无章，各家长短不一、大小不一，渐渐形成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子，有的巷子七拐八绕总能走出去，而有的巷子走来走去都是个死巷子，不认路的人很难走出来。就比如靠近铁道的自立路，两边有许多连我都叫不上名字的小巷，它们都是人们盖房时根据地势自然形成的，有的很长、有的很短，总之都不宽不直，两边都盖满了房子。
上世纪50年代，为了改变道北糟糕的人居环境，政府曾拓宽原有道路，同时改建了不少巷子，一些巷子也藉此有了名字，比如南新生巷、北新生巷、东窑洞、西窑洞、光明里、向群巷、幸福新村、新贡里等。这些巷子的改造方案大多因地制宜，一举两得，比如向群巷起初就是个土煤坑，沿坑周围都是住户；上世纪50年代初，政府把坑填了，并修起了一条长百余米，宽约3米的道路，附近30多户人家的交通一下子便利了许多。至于南新生巷和北新生巷，还需要特别提一下，以前这些地方都是砖瓦窑，河南人到了才形成聚落。上世纪50年代初，两条巷子得到拓宽，当时附近居民集思广益，最终给巷子取名为“新生巷”，以此表达对政府的感谢。
以“铁路”“工房”为名的小巷
道北小巷虽然多，但几乎没有重名的，这些巷名与道北的历史发展和地理环境有着很紧密的联系。道北紧靠陇海铁路线，居住的铁路工人比较多，自立路北边曾有一条南北小巷，这条巷子长不足30米，宽约两米，走进巷子里，两侧是一排排铁路上建的红砖工房，巷子没有路牌，看了门牌才知道，这条巷子叫“职工巷”。别看这条巷子小，它却早在上世纪40年代就形成了，这里最初住着民国的巡警，名为“党字巷”；上世纪50年代，这条巷子里住着铁路工人和居民，于是改为“职工巷”。
道北的铁路工房比较多，有些街巷就直接以“铁路”命名，比如铁路东村、铁路西村、铁一村、铁二村、铁三村、铁四村等，这里的住户都是铁路工人。还有的巷子以“工房”命名，比如自立路上的特字工房、天字工房、地字工房、元字工房、丁字工房等。这些沿路的工房建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起名很有讲究，比如“特字工房”，当时主要是为铁路监工和段长所建，这些人享有特殊待遇，所以称为“特”。至于其他工房，则分别以《千字文》的首句依次排列命名。如今，这些以工房为名的巷道大多早已拆除。我2013年尚在道北见到了地字工房巷，该巷口有一座门楼，虽已破旧，但写有工房名称的牌子依然挂在上面，门楼里面是一长溜巷子，两侧盖着一排排工房。
如今道北的众多小巷已消失，巨变所带来的是更为整洁的市容环境。前不久，我来到自强东路一旁的向荣巷，看到这条过去细细的小巷已合并拓宽成漂亮的街道，道路两边是一座座整齐的楼房……我相信不久的将来，道北的街巷将会变得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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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西安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