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歉老父亲

张龙章

三月，是蓝田汤峪镇满山遍野桃花盛开的季节。

素有“桃花三月汤泉水，春风醉人不知归”美誉的汤峪温泉，含有几十种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长期沐浴能促进新陈代谢，增强生理机能，健身美容，并对皮肤病和关节炎等有一定疗效，对神经性骨痛、消化道、风湿等多种疾病具有特殊疗效。因而每年三月，当满山遍野盛开桃花的时候，方圆几十里的人们，都会慕名来这里洗澡、疗疾、赏景。

几年前，我曾答应父亲带他去汤峪温泉治疗皮肤瘙痒症。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把答应老人的事一推再推。前段时间，因为单位80周年社庆，再加上新冠肺炎疫情，两个星期都没有回家的我，在周天匆匆忙忙赶回东郊看望两位老人，不曾想二老都不在家。晚上，在万分焦急中我接到母亲来电，她吞吞吐吐地说父亲因病住院了。

看着耄耋之年的老父亲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白发苍苍下凹陷的双颊、病弱的身躯，怎么也和我儿时记忆中高大挺拔的父亲形象联系不起来。

毕业于陕西师范大学的父亲，是白鹿原上我们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曾留校工作担任校团委书记多年。1972年调至西安市华山中学（原华山机械厂子弟中学）任教，先后担任副校长、校长职务，1979年调至华山技工学校任校长、华山厂教育中心副主任兼职工大学校长，高级讲师职称，1995年退休。退休后，父亲被西安市涉外旅游职业学校聘请为副校长、华山子校高考补习班指导老师，发挥余热十余年。

在我眼中，父亲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虽然担任校长职务，几十年如一日，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兢兢业业育桃李，勤勤恳恳做园丁。当年我参加工作第一天，父亲很严肃地对我说，不寄望你能干多大事情，只要你脚踏实地，勤勤恳恳做好自己从事的具体工作就成。

时光如梭，转眼间我自己也快奔六，至今还一事无成，不能让两位饱经风霜的老人享受幸福的晚年生活。坐在父亲的病床边，仔细端详老人那张清瘦的脸，一股愧疚感强烈地撞击着我的内心！

在父亲住院的第三天，主治医生对我说：“你父亲严重贫血，急需输血治疗，但因当前新冠肺炎疫情，义务献血者很少，西安血库中心血源短缺，需要你们亲属献血提供血源。”我赶紧给两个兄弟打电话，并和他们到血库中心献血。负责抽血的医生看到我的身份证后，说：“你已经55岁以上了，按规定不能抽你的血。”我连连央求医生，说：“救父亲要紧，我都不献血，还指望谁呢？”并承诺出了状况决不连累医生。医生见我很坚决，就说那只抽你200毫升吧。

当我们哥仨共同献出的1000毫升鲜红血液慢慢流入父亲虚弱的身体时，他老人家一字一顿地说：“我是以血换血呀。”经过医护人员十多天的全力医治，父亲的身体逐渐好转，苍白的脸庞渐渐泛起了红光，父亲自己也说胳膊腿都有劲咧。

陪护父亲这么多天，我祈盼自己快点退休，这样就能心无旁骛伴随两位老人走亲访友、游览山川美景，更能完成曾满口答应父亲去蓝田汤峪温泉洗疗的愿望，以弥补自己愧对父亲的内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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