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成败说阿斗 □戚佳佳
插图：蜀国后主刘禅
作者简介：戚佳佳，70后，上世纪九十年代曾有小诗被江苏省电台录用。后辍笔。重新拾笔，近几年有散文、诗歌、短篇小说散见于《诗刊》《意林》《清明》《海外文摘》《散文百家》《奔流》《湖南散文》《雪莲》《辽河》《佛山文艺》《火车》《西安晚报》《江淮晨报》《安徽工人日报》《兰州日报》等报刊。多次获得全国征文奖。
在三国的芸芸众生里，我今天单单挑了一个蜀国后主刘禅来说，看看这扶不起的阿斗，他的身世道出来，其实也蛮心酸的。
不仅幼年时丧母，幼年时也多灾多难，两次都命悬一线，幸得常山赵子龙搭救。先是长坂坡之战，被赵云绑缚在胸前，九死一生。赵云在万马丛中，杀得昏天黑地，几进几出，差一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等到得桥上，更有那黑脸张飞，哇呀呀几串断喝，真真假假间，吓退了曹孟德的千军万马。而那窝在赵云怀中的阿斗，倒是完好无损，竟然可以美美地呼呼大睡！
第二险，就已经躺在了孙尚香的怀中了，一旦随船去了东吴，后果还堪设想吗？幸好又有神一样的赵云，截住了阿斗。阿斗没说谢，阿斗那会不管会不会说话，大概都没人对他说，该谢谢你赵叔叔，没有他，哪有你！
没人说，并不表示事情不存在。没人说，小小的阿斗，便不觉得那是一份恩情，所谓感恩之心，人皆有之才合乎天理人情。既是得了别人的好处，更别说救命之恩了，更当千恩万谢才对。可是谁会对阿斗说，阿斗所处的位置，大概也不需要他那样说。阿斗没有妈妈，是幼主，刘备有天下大事要操持，哪里能事无巨细地时时处处在刘禅的耳朵里灌输。再说，老子是老大，子承父业，儿子自然也是老大。我阿斗老子天下第一，万事都不足惧也！
这就是教育的缺失，一个不知道何为感恩的人，又怎么能将心比心地去体恤外人的辛苦付出。一切都是应该为我做的，谁让我的老爸是一把手呢！
正因为幼年丧母，又是一个独生子，无论从哪方面去读，外人都该对他呵护备至，疼爱有加。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个从小活在动荡之中，常常看着父皇无立锥之地，四面楚歌的人，当然应该知道生存的艰难。唯其之晓，又在一点点改善了之后，过上了富足、奢侈的生活，尽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旦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生活，又如何立志，居安思危，心藏天下！一个最终被四方捧上天的人，长大之后，你能指望他有多大的出息，有多大的胸襟，有怎样的作为！
一朵温室里的小花，过着看不见外界动荡，危机四伏的日子，他的大脑早已被一个固有的模式所占领。万事有人为他扛，父皇不在了，不是还有相父吗？相父不在了，不是还有姜维吗？他尽管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兵来自有将挡，有人自会排兵布阵，征战沙场。与阿斗何干，阿斗只要还会说话，他只要说，相父，既然父王托孤于你，一切都依赖你了，你想咋办，就咋办吧！要是用现在的话说，还会有下一句，就是别来烦我，我忙着呢！这歌要听，酒要喝，还有恁多美眉，我哪里能照顾过来。
当然，偶尔相父不听话了，他信了谗言，一召再召相父回兵而无果时，他也会撂一句狠话，“丞相要自立否？”只消这一句，那个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谋略过人的卧龙，不也只能乖乖就范，赶紧回撤吗！
16岁就继位的刘禅，在皇位上愣是做了42年。他是胸无大志，他是难能像他的父王那样治国安邦平天下，但他有他的一套处世方略。看上去诸葛亮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了对得起皇叔刘备的托付，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使尽一世之洪荒之力，为的不就是要一统天下，实现蜀国的梦想，也是刘备的梦想。
有梦想就要竭尽全力去实现，死而后已。只是诸葛亮也有诸葛亮的难处，常常是前方阵脚未稳，后方催着要回。你诸葛亮毕竟只是一个臣下，纵有滔天之谋略，阿斗让你回时，你还得回。这是有个好出身，而且所处的时代，总体的价值观如此，忠于皇上一人，就是忠于国家，忠于天下，就是忠孝的忠。这促成了一个柔弱，却依然可以活得八面玲珑的阿斗的王者一生。
说阿斗柔弱，是扶不起的阿斗。说阿斗乐不思蜀，却不能以柔弱或者痴傻一言以蔽之了。毕竟在人家晋国，一个阶下囚而已，你还能说你曾经的国有多好吗？傻子才会说。正所谓，端人家的碗，嘴短。避其锋芒，夹着尾巴，才更有可能继续苟活下去。你若敢逞一时之能，发一梭子像子弹一样的言论，再来一段家乡好，除非你想早早离世，去见阎王爷。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小人的小伎俩，这小伎俩成就了阿斗的乐不思蜀的千古骂名。其实，你不是阿斗，你不在那样的场合，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鱼，焉知鱼不痛。某些时候，是需要有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的勇气。当然，这不是鸿鹄之志，只是一个人求生的本能而已。
想要生，就要有生的胸怀，你不做胯下的韩信，谁做！胜者王，败者寇，赢得起，也能输得起。这是个性，如果在现今，或许会被标榜一下。
阿斗其实也有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要不，他能当42年的皇帝吗？
说了这么多，好像我多喜欢阿斗似的，其实不然。在三国里，阿斗应该是我最不喜欢的一个人物。某些时候，我甚至都觉得他猥琐，狡黠，宵小鼠辈而已。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量，这种柔弱的如一根草般的人，我不喜欢，也唾之。真要是在现实中不期而遇，狭路相逢，我会绕道而行，避而远之。
然而冷静下来细想，阿斗的形成不是一个个体现象，他的成长也有他的诸多无奈。如果有一支鞭子就在他的身后，他会不跑吗？如果有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如果他的生存环境，教会他，或者引领着他，或许他就不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就该是一个不用扶的阿斗。
任何一种成长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任何一种现象，也都不是一朝一夕，单枪匹马的。总有一方适合它生长的沃土，造就了一种模式化的人格现象。既然不是个体的存在，我们是否就该停下脚步，想一想，我们的社会到底该为成长创造一个怎样适合的环境，更有利于成长，更有利于一棵幼苗得到滋养，从而茁壮成长。
有一个适合的环境，就会有一群适合的成长，但愿，即使是一草芥，也不做扶不起的阿斗！
编者的话
“千秋史为镜，功过自照之”。“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历史与人生从来都解不开、拆不散、扯不断，唐太宗说过，以史为镜可以知兴亡。今天，大量拍摄的历史剧、出版的历史小说、电视上的历史讲坛等等，除吸引受众之外还有一个目的，让历史给今天的工作生活提供一个实际的可以借鉴的范本，人生才可以史为师，少走弯路。编辑也衷心希望作者读者多关注“以古鉴今”版面，多给“以古鉴今”版写稿，并配上个人简介，本版也将隆重推出您的大作。文章请发送到4034444@126.com，或寄送至蚌埠市胜利西路116号蚌埠日报社淮河晨刊编辑部，均请注明“以古鉴今”收。您也可以扫描左侧二维码发送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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