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一人去浇田 □惠军明(西安)

天水晚报 2018-07-12 10:00 大字

三十年前生活在农村,当时日子过得很艰难。爸爸在外教书,妈妈一人务农照顾全家老小,忙得死去活来。上高中的我自然常得分担一些农活家务。其中暑假半夜去莲菜地浇水的情景,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家曾有一两亩的莲菜地,夏天处在生长期的莲不能缺水,需要经常浇水灌溉。当时家家户户都种莲,村里的水泵彻夜不停,依然供不应求。浇田必须提前排队,按序轮流,不分白天黑夜。有时轮到我家已是半夜,暑假我便常扛着一把铁锨去浇田。

睡眼惺忪,夜色正浓,村子静悄悄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一个人穿街走巷,走出村庄,走向广阔的田野。有月或者无月,有风或者无风,都不放在心上,夜半无人的荒野,只有一个小黑点在移动。除了路两边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夜鸟偶尔的惊叫声,就只剩下我响亮的脚步声。它撞击着土路,亲吻着暗夜,惊醒了精灵。因为要按时交接任务,我几乎忘记了年龄和胆怯。快步走,快步走,走过北河棱,走过飞燕渡桥,走过中片地,到达我们生产队的莲地。

水田里莲叶挨挨挤挤,密密匝匝,在黑夜里显得奇形怪状。我打开手电,沿着水渠在莲塘里穿梭。找到上一家人,交接完毕,我就在水泵边、水渠旁、莲地里,来回检查巡视。自己开关水泵,用铁锨挖泥引水,填土堵漏,忙得不可开交。青蛙在草丛里上下乱窜,野鸟在莲地里不时长鸣,蛇在沟壑间隐藏形迹。一个夜半扛着铁锨的中学生,在漫无边际的莲地里劳作,他成为了整个田野的主人。那蜿蜒的河渠如一条长龙,在我的摆弄下俯首称臣。水哗哗地流进莲田里,我长舒一口气,可以静静伫立歇息了。

地里的水一寸一寸地上涨,我心中充满快乐。休息一会儿,我继续一遍一遍巡视着水渠。稍不留意,中间小水渠就会被冲垮,水就会流到别的地方。这样浇灌两个多小时,我家的莲地便灌溉完毕。等到下一家人来交接,我又扛着铁锨原路返回了。

任务完成,人困马乏,两眼开始打架。我强打起精神,挪动着步子,向村庄的方向走。走过中片地,迈过小河桥,便需要上坡,坡上就是北河棱。每走到这里,我便毛骨悚然,因为这里是一大片坟地。来的时候走得急,来不及多想;回的时候自下而上,便会望见坟茔,其中紧靠路边的还是新坟。不由自主会想起鬼怪电影,想起人们常说的鬼火会跟人同行的故事,想起鬼的白衣白衫,那些恐怖的画面萦绕心头,令人头皮紧绷,睡意全消。我紧握着铁锨,全力戒备,生怕鬼怪跳将出来。为消减恐怖,壮壮胆量,我常常高声长啸,或者大声歌唱。我一边长啸歌唱,一边加快脚步,不敢回头望,一路朝前冲,行为滑稽可笑。走过坟地,登上北河棱,一直朝前走,便是村庄,便是温暖的家园了。

夜半一人去浇田,艰辛生活的缩影,永远在记忆的长河里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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