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西安铁一中2018届M3-5班谢玉洋

“咦，我的作业本呢？作业没做完，这可咋办呀？妈妈，我找不着作业本啦！李老师，不要责怪妈妈，都怪我……”

这机械空洞的喃喃自语，竟听不出一丝情绪，从卧室到客厅，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再到卫生间，一趟趟，一遍遍，没完没了。这重复的梦魇和呓语，像黑夜被撕开的口子，软弱无力，滴滴答答。

凌晨两点，家里没有开灯，三个人影，一前两后，一小两大。自从查阅资料得知，梦游症病人若被强行制止和打断梦游行为可能导致生命危险后，小虫的父母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约10分钟后，小虫“嗵”的一声无力地瘫坐在床上，止不住地发抖，喘粗气，紧握双拳，头埋在腿间哭了两分钟，然后倒头，蜷缩着睡着了。妈妈帮他掖好了被角，轻轻地擦去眼角的泪。

半年前的他们，怎么会料到这个样子。从县里小学会考全县第一，到省城名校每次月考全班倒数，他们的骄傲和喜悦像被瞬间冲淡的糖水，迅速地消失了，变得寡淡、无味，并开始慢慢苦涩。

他转让了县里生意刚刚起步的铺面，来省城，卖早点，陪读。她，好强而倔强，是县上最好中学的名师，因为公职，留在了县里，周五晚上开车来，周一早上走。像候鸟一样，两地迁徙。

下午的家长会，班主任锐利的目光，像刀一样，闪着刺目的白光，一把把投射过来，到现在，她的背，还一阵阵发凉。那时的小虫，头低着，快要到了桌子底下。

晚上，这一幕重演，只不过主角换了，她，和小虫。

她打开小虫班里的微信群，那醒目的成绩单上末尾处，小虫名字后面清晰的C-，让她不忍再视。

“妈，我不想上了，咱们回县里吧。”一个月前，小虫近乎乞求。是的，也就是从那天晚上，他开始了梦游。也就是那天下午，在学校隔壁好友的居室里，她恰巧看见了那令人难堪的一幕：在学校的操场上，老师指着小虫额头连点了3下，大声斥责他，而小虫连打了3个趔趄。

“爸，妈，我上学去了，你们放心吧，下次，我一定考前列，不会让你们失望的。”7点离家时，小虫的微笑，和谐的阳光，从容地挂在脸上。他，和她，却觉得那么的别扭和难过。

天亮了，这个城市醒得尤其早，早餐车醒了，书包醒了，返程的路也醒了。只有太阳很懒，迟迟不见露头，也许，它睡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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