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的“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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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篇名为《最终我坐着轮椅被推出了首都国际机场》的文章刷爆微信朋友圈，引起广泛关注。文章中，一位在美国留学的中国女生因为偶然机会经朋友推荐吸食“笑气”后，便一发不可收，最终只能中断学业，坐着轮椅回国。一时间，“笑气”成为热点。你知道什么是“笑气”吗？它学名叫一氧化二氮，无色，有甜味。在日常生活中，“笑气”除医疗麻醉外，更广为人知的用途是制作蛋糕裱花、花式咖啡和分子美食等。但你或许不知道，当人体吸入一定量“笑气”后，就会出现短暂窒息现象，严重的还会出现晕厥，最终导致下半身重度肌无力等严重身体疾病。
吸食“笑气”早年源于国外，近年来在国内一些娱乐场所亦有出现，被俗称为“嗨气球”或“吹气球”等，受到部分寻求刺激的年轻人喜爱。三秦都市报记者近日调查发现，虽然“笑气”的潜在危害已引起重视，但购买渠道仍很容易，西安有酒吧两年前就有售卖。
“吹气球”感觉飘飘欲仙
吸服“笑气”后感觉就像在飞一样，大脑会出现简短缺氧，神经受到刺激，人会变得非常兴奋。小孙的朋友们常会开玩笑把“吹气球”称为“开飞机”，把吸食的人戏称为“机长和空姐”。
家住无锡的小孙在西安一所高校上学。尽管曾经多次在朋友圈看过一个高中同学“吹气球”的照片，但是直到前几天受邀去朋友家做客，小孙才第一次接触到了实体的“吹气球”。
刚进朋友家门还没脱鞋，小孙就惊住了，屋里几个人正在“吹气球”。一个人瘫在沙发上，地上散落着用完的气弹瓶和很多酒瓶。
小孙瞥了一下，地上有大概150支用完的小钢瓶。旁边还有两箱刚买来没有拆开的气弹。
朋友招呼小孙坐下一起尝尝，小孙笑着拒绝了。朋友没管小孙，接着自顾自地继续吹起了气球。
小孙看朋友熟练地操作：先把压缩气弹安装在奶油气弹枪的气弹口，枪上有两个凸起的部分，一个用来安装压缩气弹，另一个是出气口。装完气弹后就使劲摇晃，然后按住出气口的把手，把气弹里的压缩气体注入气球中，接下来就可以吸服了。
小孙的朋友介绍说，“吹气球”也有讲究。为了延长快感，吐出气体时要足够慢，这样窒息感会持续更长时间，大脑就像在飘一样，整个人都特别放松。但是也有人在“吹气球”时因憋气时间太长出现“手抖”“全身无力”的症状。一支6厘米左右的气弹瓶里含有8克压缩气体。一吸一吐，几次之后气弹瓶里的“笑气”就没了。
小孙的朋友说，在美国很多人都“吹气球”，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回到国内发现很多酒吧也在卖，就买了几盒喝酒的时候用。“只有在喝酒抽烟的时候会吸一些，为了增加兴奋感。”
两年前西安部分酒吧就有售
小马是西安北郊某高校的一名学生，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好，但由于经常出没于夜店、酒吧等场所，所以在西安上学这几年，他也在社会上结交了不少朋友。
两年前在西安小南门附近一家酒吧里，小马第一次尝到了“吹气球”的滋味。小马回忆，当时是暑假，朋友们一起在小南门附近吃完晚饭，就想着再去酒吧high一会。进去没多会，就看见有人在角落里“吹气球”。当时小马还不知道这是干什么，只看到吸食者瘫倒在沙发上，表情欲仙欲死。
小马猜这肯定是新来的“货”，便示意朋友去问问。吧台小哥告诉他们，这是新来的产品，不是很贵，气球、打气用的奶油气弹枪，还有一盒气弹，一套只要300多元。
小马想也就几杯酒的事，就买了一份。那是小马第一次尝到这种凉凉的还带有丝丝甜味的气体。当晚，小马和朋友共花费1000余元，吸完了3盒气弹。
之后的一段时间，小马就经常和朋友在西安的酒吧、夜店买“笑气”吸。小马介绍，“吹气球”两年前还不是很火，只有几家酒吧有。在酒吧大量出现是在一年前，因为国家没有相关的限制规定，所以一些酒吧还曾在酒单上明确标示有“笑气”出售。
小马介绍，酒吧的“笑气”一般比较贵，一盒气弹要价100-150元左右。而网购要便宜很多，35-50元就能买到一盒。虽然吸食时间断断续续长达两年，但小马称自己并没有网上那些报道的上瘾症状。“可能因为我吸的不多，而且每次量很少，一次不会超过两盒，两个月才吸一两次，所以没有上瘾。”
隐秘又公开的生意 随便就能买到
“笑气”究竟是什么呢？记者查询显示，“笑气”自1799年被英国科学家发现可以用于麻醉后，就走上了历史舞台。直到近年，更先进的麻醉技术被开发后，“笑气”在医疗领域的作用才渐渐减弱。
在食品行业，“笑气”可作为添加剂使用，因是加工助剂，并不能直接食用。主要作用是助推剂和起泡剂，用于奶油加工，很多咖啡店和餐饮店每天都在用。但是由于它存在一定的致幻性，一些人开始将“笑气”用于吸食。
7月13日下午，记者来到凤城五路附近一家蛋糕店询问关于“笑气”的情况。工作人员介绍，现在只有在制作苏打水和发奶油时才会用到这样的气弹。工作人员说她曾经咨询过供货商，一般2支气弹就可打发250ml奶油。打发奶油时用到的“笑气”很少，并没有达到对人体产生影响的程度，且绝大部分“笑气”在打发奶油时已挥发到空气中。
记者在一些网络平台上搜索“奶油气弹”，发现有很多商家正在售卖，其标注的主要用途是用作奶油发泡。但从一些购买者的评论记者看到，其用途包括了“吹气球”。
记者联系到一名卖家，他同时也开有卖“笑气”的微店。他们提供的都是每盒10支40元、每支8克的奶油气弹。在微店上，该店主标明了“主营各种品牌奶油气弹、‘笑气\’、气球、奶油枪、开瓶器”，并提供两种品牌的奶油气弹。
在交流过程中，对方显得很警惕，对于记者的发问都用最简单的话语来回复，避而不谈奶油气弹的用处和是否会上瘾等问题。当记者问及这种奶油气弹的使用方式时，对方只发送了一张正常使用说明，如果用于“吹气球”的话，则“等你收到货了再教你”。
除过网上销售，连日来，记者也走访了西安多家酒吧和夜店了解到，目前西大街和小南门附近的一些酒吧夜店仍有“笑气”出售，一盒“笑气”价格在80元左右。
危害大 年轻人却认为不会上瘾
根据记者调查，在酒吧和夜店很多吸食“笑气”的年轻人，并没有意识到吸食“笑气”是会上瘾的。
小夏刚从西安某高校毕业，一个月前和朋友在钟楼附近的酒吧曾经吸食过“笑气”。小夏说：“一起喝酒的朋友从酒吧买的，我们过去的时候直接递过来一个气球，我看见旁边很多人都在吸，觉得没问题就吸了。”
由于“笑气”并未列管，很多年轻人也认为它不属于毒品，一开始接触时警惕性并不高。记者的多名采访对象均表示，并不知道自己在吸食易上瘾的东西。
“笑气”究竟有多大危害？陕西省人民医院从事麻醉的周医生介绍说，产生窒息和眩晕感主要是因为“笑气”吸入肺里，挤占了本来属于氧气的空间。一个人的肺活量是有限的，当吸食了大量“笑气”之后，同一时间内，吸到肺里的氧气就会相应减少。
“目前西安各大医院在麻醉方面，基本已不使用‘笑气\’。据我所知，只有口腔类型的医院，使用较为广泛，主要用于儿童。牙科专业之所以使用是因为手术时间短，所以使用‘笑气\’麻醉。”周医生说，但这并不代表“笑气”对人体就没有伤害，“吹气球”直接导致死亡是很小概率的事件，随之而来的种种不良反应，却是一个较大概率的事情。长期滥用“笑气”，会导致维生素B12缺乏，这是因为一氧化二氮可以氧化维生素B12中的钴离子，阻碍后者发挥生理功能。维生素B12缺乏，可导致神经病变和贫血。在众多报道和病例报告中提到的肢体麻木、无力、感觉异常等，就与神经病变有关。
“笑气”虽不是毒品 但应加以重视、强化监管
既然“笑气”的危害如此之大，那么它算不算毒品呢？记者咨询了西安警方多位从业20年以上的民警，据介绍，“笑气”并不属于毒品。对市民吸食“笑气”暂无明确的法律规定，因此公安部门也不好界定并且处理。
记者了解到，在世界上大部分地区，吸食“笑气”并不违法。由于“笑气”没有直接的致死性，所以很多国家最初并没有直接禁止“笑气”的使用。近年来随着“笑气”的滥用致死，很多国家已对“笑气”的使用进行了规范。
根据英国《医药法案》显示，医学上用于麻醉的罐装一氧化二氮不能作为消遣使用。任何个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销售含有一氧化二氮的药品用于吸食，或者未按处方进行供应，最多可判处两年监禁以及无上限的罚款。在美国，由于吸食导致的昏迷、窒息、癫痫发作等，每年都有100至200人因“笑气”等吸入剂而死亡。在日本，2015年也开始全面禁止除医疗等用途之外的所有“笑气”生产流通，违反者处以3年以下监禁，及300万日元以下罚款。
在我国，虽然一氧化二氮在2015年被列入《危险化学品目录》，但它不属于剧毒品和易燃易爆品，因此在生产、流通和终端使用上，并没有强制的流向监管要求。但如果不作为药品，网店卖家在出售时，应具有危化品经营许可证。
目前，不正当使用“笑气”的后果正逐步被人们所重视。7月7日，《人民日报》刊发评论指出，尽管“笑气”并未被定性为毒品，但其吸而依赖、戒而复吸的成瘾性，导致记忆力下降、肌肉萎缩甚至窒息死亡的毒害性，已经符合毒品三大特征的其中两个，仅有违法性未备。这也提醒公安、食药监等相关部门，要对此加以重视、强化监管。就目前而言，对非毒品药物的监管，还有许多薄弱环节。监管还需告别“跟跑式”的狼狈，保持未雨绸缪的敏感。下好预警先手棋，“笑气”才不会成为难戒之瘾、难言之痛。文/图本报记者谢斌实习生王存双张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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