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那年 那月 那些人 刘咪娜

华商报 2017-07-07 02:03 大字

我想我的内心是极度渴求家的温暖,渴望父母之爱的。

有时经常会在脑海里重复一个场景:“我”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被妈妈疼爱着,被爸爸娇惯着,可以肆意任性、撒娇,并且娇滴滴地生活。

母亲离世时我19岁,两个妹妹各16岁和15岁,弟弟最小13岁。时间不长,父亲就找了继母。在农村,家里没个主内的女人的确不行,父亲和外公地里干完活回到家,家里冰锅冷灶,他俩还要在厨房挖锅底子,那份心酸与无奈,我是深深理解。

继母进门带来两个孩子,家里一下突然六个孩子念书,那负担可想而知。紧接着两个妹妹相继辍学出去打工,原本父亲说没钱不让我上大学,但在我千求万求、百般说服之下,父亲终于同意在县信用社贷款5000元让我去报到,但前提是本金加利息必须上学出来自己还。

我当年警校的同学,有钱或有权人家的子弟居多,我身处那样一种环境中,内心是多么自卑与苦闷……

第一次去西安,公交车不会坐,从姑姑家到公交站就一站路,我还要父亲送我去,遇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更是紧张到手心冒汗,我像一只呆头鹅,停在原地进退两难……

军训时,和我一块的一个胖嘟嘟的女孩告诉我,她最喜欢吃“沙琪玛”。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食物,竟让她军训十天牵肠挂肚?

我虽记住了这个名字,但多年后才一睹它的庐山真面目。我们宿舍的一个女孩,有次请我吃砂锅米线,一碗就要三元钱,那可是接近我一天的生活费呀!女同学看到我愕然的表情说:“你呀,咋一天这么省!”

当老板端饭上来后,我看见一个黄褐色的罐子里冒着诱人的香气,透过白色热气的间隙,那皮筋粗的米线上顶着火腿、肉丸、鹌鹑蛋、豆腐皮和海带丝……关键是它上面那浓郁的酱汁,里面加着干炒切丁的豆腐干。我敢说,那一定是我学生生涯当中吃过最美味、最奢侈的一顿饭。

上大学期间,虽然三爸偶尔会接济一下,但经常是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姑姑每个周末都让我回她家吃饭,这样就可以少花点钱。我多么希望父亲能经常打电话给我,和我聊聊学校的情况,问问我钱够不够花,但他一直都鲜少打电话。虽然我的亲姑姑也对我特别好,但有些想对父母倾诉的话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我那颗脆弱而敏感的心,时常有种有苦无处诉的悲凉。

那次,窘迫的我身上就剩一元钱,迫不得已,我只好用仅有的一元钱坐公交车去到二妹打工的小餐馆,让她给我凑点生活费。那时她才找到工作没几天,也是身无分文(因为餐馆包吃住),迫于无奈,二妹只能哭求餐馆老板先预支100元给她,让我当生活费,而那好心的老板居然应允了。我俩拿着那100元破涕为笑,激动得拉着手又蹦又跳。

我再也不用上课时担心饭点吃什么,这救命的100元最起码能维持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后续的生活费三妹说等她发了工资就寄给我。二妹送我回去的路上,那正午的太阳晒得我俩口干舌燥,大汗淋漓。我俩突然瞧见西瓜摊上那红沙瓤的大西瓜,老远就能闻见那沁人心脾的瓜香。我们竟不约而同地说:“西瓜好香呀!”

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花两元钱买了一牙西瓜,我让老板用刀竖着切成很多的小牙牙,这样我们就能吃得更多,更解渴也更香甜。

偶然的一次姐弟相聚,谈及过往,彼此都情不自禁,潸然泪下。原来我们都是渴望爱和温暖的孩子。看上去外表独立坚强、完好无损,实则内心支离破碎、脆弱不堪一击。一个温暖的拥抱,一碗热汤热饭,都足以使我们感激涕零。

有时真是羡慕表妹,从小到大就被姑姑姑夫宠得像公主,那一双手白白嫩嫩,今年已经26岁了,每天姑姑姑夫能打好几通电话,无非就是吃得什么饭?早点休息,工作别太累之类的爱的絮语……表妹有时就在我们跟前抱怨说她爸爸妈妈很烦,可我们想要那份“烦”,却可望而不可即。

上大学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如果当初稀里糊涂放弃了学业,那么现在一定是完全不同的一种命运。

岁月匆匆,但记忆不曾老去。我在一天天长大,羽翼在渐渐丰满。我要高昂起额头,积聚足精神,再次展翅高飞!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使我懂得了——飞翔的路很艰辛,要飞得更好和更高——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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