埙声幽远
[摘要]周晓曦
最早接触埙，是五年以前老公从敦煌花６元钱买回来的。它小小的，有４厘米高，像条小鱼，泥巴做的，上面有７个小孔。出于好奇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这么个小小物件居然是我国七千年以前就有过的吹奏乐器么？它真的能吹出优美的旋律吗？我忍不住对准一个小孔吹了起来，一种浑厚、低沉、哀怨的声音在房间里弥漫，我仿佛置身在荒郊野外，又仿佛置身在茫茫宇宙间。这种奇妙的声音，真是太神奇了，虽说它是泥做的，但发出的声音却让人如痴如醉。后来老公的学生又从北京、西安等地带回多只埙，有土的、陶的，有的埙上有土红色的釉，有的是非常考究的青花瓷，埙的价位也从当初的几元钱到如今的上千元。在接触与了解中，我才知道，埙是中国迄今发现的最早的一种吹奏乐器之一，至今已有七千多年的历史，古时候还有石制和骨制的，以陶制最为普遍，所以也叫“陶埙”。作家贾平凹在他的小说《废都》里多次提到吹埙，这种神秘、苍茫的原始情调，也为他的作品增添了几多魔幻色彩。他后来又在一篇文章《吹土为声》里写道：“埙是泥捏的东西，发出的是土声地气。现代文明产生的种种新式乐器，可以演奏华丽的东西，但绝没有埙那样蕴含着一种魔性。上帝用泥捏人的时候，也捏了这种埙，人凿七孔有了灵魂，埙凿七孔便有了神韵。”
因为埙的质地为土，它的历史久远，它的乐音又是那么深沉、醇厚与幽怨，它到底能传达给我们一种怎样的美的愉悦呢？一首埙曲《追梦》只听得我泪眼朦胧，那埙的乐声慢慢潜入你的心里，涤去你的浮躁，它抚触你内心的柔软，它细腻地勾连着你的情感，它积淀着丰富而博大的气度，满足了如我一般女人的多愁善感，“千年梦一回／梦里与君会／相依相悦真沉醉／如何迷梦易成灰／梦里梦外都是泪／千年一梦千年泪／梦里永相随／痴心不改销得人憔悴。”也许好的演奏，不仅仅在于叫醒听者的耳朵，而且会赋予听者以心灵与音乐的契合，引人步入超现实的幻境，让音乐时空凝为一种意境，但愿有情人都能在这种意境中沉醉不醒。《追梦》这种融贯古今，迎接历史与现代的音乐味道，大概是七千年历史的埙所独有的，也许正因为埙由土而生，才使其具有了土的气度——融合水与火、融合天与地、融合动与静，埙的韵味由此可见一斑了。
埙，产生于新石器时期，仰韶文化半坡遗址中多有出土，这是母系社会的鼎盛时期，也即是女娲时代，女娲不仅捏制了彩陶盆，而且绘制了人面鱼纹，这是对日神的崇拜。女娲每年在冬至这天兆于南郊，就阳位，以迎长日之至，女娲将烧制人面鱼纹的彩陶盆，盛上祭品进行南郊之祭，女巫们用自制的陶埙吹奏出感天动地的乐章，在苍茫的大地上，在冰封的荒原中，在刺骨的寒风里，埙之旋律如泣如诉，如仰如慕，如敬如畏，在神人以合中表现了对日神的崇拜之情。《礼记》上说，那是“大报天而主日”的盛大的祭日神活动，愿日神赐给人间阳光和雨露，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见，我们的祖先是为了寻求上天的庇护与保佑，才发明这种乐器吧。
在当今这个充满物欲的浮躁社会，在这个视觉感官冲击的时代，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的宁静心灵被彻底打破了，当下的音乐也往往传达出这种浮躁。当我们聆听埙演奏的乐曲时，我们的心灵追寻神人以合的境界，使人欲的膨胀得到约束，进而重新找回人们心灵的那种宁静、幽远和超脱。
如果可以，请静心听听埙的述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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