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儿开 (外一篇)
本版插图吉日
◎秋子红
桃花前脚刚刚跨出院门,婆子妈后脚紧跟着就撵了出去。
不是婆子妈对桃花不放心,是现在的村庄叫人越来越不放心。
现在,正是农闲的时候,村里的男人都出远门去城里打工了,村庄里现在剩下的,只有老汉、老婆、媳妇、娃娃和村委会的主任、书记和会计。
从前人欢马叫鸡鸣狗吠的村庄,现在整天整天空落落,旷荡荡的,像一只被人剥去了玉米棒的空玉米壳子。
女人多的地方本来就是非多,何况现在是一群叽叽喳喳、独守空房的女人在一起,狗撕猫咬的花花事,简直像秋天田里的红薯,一挖一嘟噜,一刨一串子——
后街上的唐小柱有天中午坐便车回到家,推开卧室门,看见媳妇粉霞光着身子在炕上和一个男人扭缠在一起。那个男人当然不是小柱,是村里的会计春强。对门的刘大炮去年冬给小儿子结婚,请个四川小木匠来家里打家具,电刨子从早到晚刺刺啦啦响。家具没打完,大儿媳叫四川小木匠拐跑了……
就这还不算村主任大头。
大头都是娶了儿媳做公公的人了,心却花得不得了,村上开会,尽龇着牙说些荤荤素素男男女女的话,臊得一些刚过门的小媳妇低着头红着脸光是咯咯咯笑。这还不算,肿泡泡的眼里射出来的两道色迷迷的目光,像麦地里锄草的小锄子,尽往人家女人们胸脯前两团颤巍巍软乎乎的东西上狠劲扫。
可桃花和村上那些说话叽叽喳喳,笑起来稀里哗啦,高喉咙大嗓的媳妇不一样。桃花从结婚到现在,一直本本分分文文静静的,出门碰个人,或走路,常常都是低着头绕着路边、墙根走。
可再本分、再文静的女人,她说到底还是个女人!
婆子妈自己是女人,婆子妈觉得,她比儿子小武更懂得女人。
从前,丈夫去世时,小武的哥哥一个八岁,一个五岁,小武还吊在她的奶头上。白天,她像男人一样干一天的活,夜里,却大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望着窗外黑乎乎的院子,她有些盼望门响又怕门被人敲响。一天夜里,门没有一丝声响,却“吱呀”一声开了,她大张的嘴巴还没合上,一下被一个高大、结实的黑影压在了身下。她知道他是谁,可知道又能怎样?第二天碰上他和他媳妇,她还要像夜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说说笑笑嘻嘻哈哈和他们打招呼……
男人说到底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守着地上的想着天上的,心花得像一只被人捉着双爪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尽想往高处飞。
那么,女人呢?
女人其实跟男人一个样,花花心事有时候比男人还要飞得高,飞得远,飞得野。
桃花是小武在西安打工时从西安工地上领回家的。
婆子妈的脑筋不算死,可她还是觉着,这样没根没底的女子,总是让人有些不放心。
婆子妈笑眯眯问桃花,娘家在哪里?
桃花告诉她,她娘家在北五县。
婆子妈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
可是后来,村主任大头告诉她,北五县并不是个县名,北五县是他们县北边的那几个县的统称。
婆子妈的心“咯噔”了一下。她隐隐约约觉着,桃花是在骗她,桃花是在骗小武。她甚至觉着,桃花有一天就会像村上人所纷纷议论的那样,卷了小武这几年打工挣的钱,跑得没踪没影。
后来,小武和桃花回桃花的娘家转来了户口,领了结婚证,办了喜事,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大放心。
婆子妈想将这些偷偷告诉儿子,让儿子多长个心眼儿。可每回小武从外面打工回来,她看见桃花和小武欢欢喜喜的,恩恩爱爱的,俩人在一起好像总有着怎么说也说不完的话。这些话到了她的嘴边,最终她还是咽下去了。
后来,婆子妈就开始偷偷瞅起了桃花的肚子。
婆子妈知道,女人要是怀了孩子腆起了肚子,心便被孩子拴住了,就是想飞也飞不走了。
村上有些刚过门的新媳妇,结婚没几天,肚子就挺起了;还有些结婚没半年,孩子都快满月了。
可婆子妈左瞅瞅右瞅瞅,桃花的身子还像她刚结婚时一样,高挑挑,细溜溜的。
现在,小武和桃花结婚都一年多了,婆子妈还是瞅不见桃花有个啥动静。
婆子妈的心,一下七上八下,焦焦躁躁的。
有几次,小武回家了,婆子妈有意无意对儿子说,给妈生个孩子吧,妈早盼着抱孙子呢。
桃花当时也在跟前,可桃花就像没听见似的,低着头红着脸,不言不语。
儿子小武嬉皮笑脸说,妈你急个啥呢?孙子肯定有你抱的,现在我俩还不想要孩子。
这孩子,咋这样说话呢?现在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咋一点都不理解她的苦心呢。
平心说,在村上的那一拨新媳妇中,桃花还是挑尖的。桃花模样好,人长得俊不说,脚勤腿勤,一点也不娇,一点都不懒。屋里屋外收拾得窗明几净的,地里的庄稼也拾掇得苗绿禾旺像模像样的。就是对她,从结婚到现在,一直也和和气气的,和小武一道去镇上赶集,去县城逛街,回来总不忘给她买双袜子啦买件内衣内裤啦。婆子妈能看出来,桃花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
现在,儿子小武从正月出了门已快三个月了,家里就只剩下她和桃花两个女人。
最近,婆子妈一直觉着桃花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些啥不对劲她不清楚,她就是觉着桃花有些不大对劲。
前天夜里,婆子妈后半夜下炕上茅房,走到儿子房子的窗前,她忽然听见桃花在哭。吞吞咽咽,抽抽泣泣,是那种低低的、压抑的,怕被人听见的委委屈屈的哭!
婆子妈的心里一下潮潮的,肠子像在肚子里扭在一起。她不知道,桃花是咋了,有啥伤心事。
这些天,有好几回,婆子妈做熟了饭,叫桃花吃饭。桃花坐在屋里瓷瓷的,愣愣的,她喊了几声,桃花才回过了神,声音闷闷地应了声。
后来,婆子妈终于心颤颤地想,桃花怕是有了女人的那种心思?
女人一有那种心思,就睡不着觉,就会无端地伤心落泪,就会魂像被人勾走一样,愣怔着眼睛,发呆发愣。
婆子妈在心里暗暗叮咛自己,她得把桃花紧紧盯着。桃花要是有个啥闪失,她和儿子小武在村里丢人现眼不说,说到底,婆子妈是有些舍不得这个手脚勤快、麻利的儿媳妇呢。
一眨眼,桃花已出了院门。
婆子妈紧跟着桃花远远的背影,身子一摆一摆,紧走慢赶,一时间走得嘴里呼哧呼哧的,身上也黏糊糊地出了一身的汗。
桃花低着头,走过家门口去年冬天新修的水泥路,绕过村口的池塘,穿过一片疏疏的树林,就走到庄东的麦场边,一片青绿色的田野上。
春天说来就来了。下午后半晌的太阳光红红的,旺旺的,落在地上,像是铺在地上一层细细的明晃晃的金子。风吹在人脸上,很柔,很软,好像不是风,是一盆温吞吞的热水,浸得人脸上的眉眼温温润润舒舒服服的。草在透绿,树木在发芽,在开花。梧桐树上开满了一嘟噜一嘟噜紫色的梧桐花,洋槐树上吊满了一絮絮粉白粉白的洋槐花,村口刘麻子家的院墙外,探出来一树杏花,拇指蛋大的花骨朵儿开得闹闹嚷嚷的。
春天花开的村庄里好闻极了,梧桐花、洋槐花、桃花、杏花混合而成的香味儿,这里一缕缕,那里一股股,刚刚从鼻尖上飘远,一转身,又从远处兜头抛得人满身满脸。
婆子妈看见,桃花站在麦场边,向田野上张望了一会。后来,一转身沿着麦地深处一条细细的白得发亮的土路,向着麦地深处慢慢走了过去。
桃花要到麦地里去干啥?莫非,她在等人?她又会等谁?!
婆子妈的心浮到了嗓子眼。
婆子妈走到麦场边,她不敢再往前走了。她怕桃花看见自己,识破了自己的心事。
麦场上有她家的二分地,夏天收麦时光成平溜溜的麦场,摞麦垛,碾麦子,晒麦子。平时呢,麦场上就种些菠菜呀蒜苗呀萝卜豆角啦,如果家里没了菜,出门便去掐上一把两把。
现在,婆子妈在一个麦草垛后蹲下了,手落在一棵棵菠菜绿生生的叶子上,目光却从麦草垛边擦过去,望着远处麦地里的桃花。
婆子妈都在心里想好了,要是碰上庄里出来的人,如果谁要问起她,她就说自己要掐几把菠菜。
麦子现在已开始起身了,一片绿油油的麦地里,宽宽的麦叶子绿得闪光,绿得发黑。桃花在麦地中走走停停,左瞅瞅,右望望,一副漫无目的心事重重的样子。后来,走到麦地中央的一块油菜地边,桃花停了下来。
油菜地现在正在开花。其实,不像油菜在开花,而像谁将一罐罐金黄色的油彩,倒在了油菜地中,将它染成一片黄得耀眼的金黄色。
婆子妈看见,桃花头俯在油菜枝上,好像是在嗅香得沁人心脾,香得醉人的油菜花香。
后来,桃花抬起了头,好像有什么牵着她的目光,飘进了油菜地中。桃花沿着油菜地中央的垄沟走进了油菜地,油菜花一下像是给她穿上了一条鲜艳的黄裙子。婆子妈看见,桃花身子向上一跳一跳的,跳着跳着,远处就传过来一阵咯咯咯的清脆的笑声。
婆子妈知道,油菜花开的时候,油菜花上会飞来一只只粉白色菜粉蝶,一只追逐着一只,时常会看得人眼花缭乱,情思飞扬的。
婆子妈看着看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在了肚里。
敢情桃花是在家里待闷了,她去田里散心呢。
婆子妈的脸上,一下像绽开了一朵菊花,不知不觉就悄悄红了。婆子妈最终抿着嘴,偷偷地笑了。
她有些羞愧,有些不好意思,她觉着,自己不该那样想桃花。
婆子妈俯下了身,慌乱地掐了几把菠菜叶,兜在衣襟里,用双手撩着,身子一摆一摆回家了。
桃花回来的时候,天快黑透了。
婆子妈早将做好了的臊子面,舀在碗里,放在案板上等着她。
婆子妈虽说对桃花常常想这想那的,婆子妈其实对桃花一直像亲娘一样好。婆子妈知道,桃花娘家远,身边没个七姑八舅三姨四姐的,婆子妈便一直将桃花当自己的亲闺女看待。
桃花进了厨房,向婆子妈有些歉意地笑笑,就端起了案板上那碗婆子妈早放好了红艳艳的油泼辣子的臊子面。
桃花坐在婆子妈身边,边挑着碗里长长的面条,边说:“妈,以后饭我来给咱做吧。”
婆子妈眯缝着眼,笑着说:“好么,以后你来做。”
其实,婆子妈嘴里虽然这样说,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大情愿呢。婆子妈锅灶上的好手艺,年轻时就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
吃罢了晚饭,桃花说:“妈你回屋歇着吧,锅我来洗。”
说罢,桃花将花围裙在腰里一系,就开始在水龙头下洗碗。
桃花刚刚洗过一只碗,就听见厨房门外,从客厅传来“嘟嘟嘟”的电话声。
一听见电话声,桃花将手里洗了一半的碗向灶台上一放,就举着湿淋淋的一双手,脚步有些慌乱,匆忙地向客厅跑去了。
婆子妈一怔。紧跟着,婆子妈也出门房。
站在客厅门外,婆子妈透过客厅门帘缝,看见桃花已将电话话筒贴在了自己耳边。
婆子妈尖着耳朵听见,桃花压低嗓子,像是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说:“吻一个,吻我一个。”
婆子妈的心尖儿都在颤。
婆子妈知道桃花所说的“吻”是啥!
婆子妈在电视里见过,“吻”就是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像啃甜甜嫩嫩的玉米棒一样,那样用嘴啃。
那么,那个桃花要他像啃玉米棒一样“吻”她的人,肯定是个男人!
是男人,他会是谁?
会不会,他不是儿子小武?!
婆子妈一下感觉自己身子在哆嗦,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绞缠在一起的麻。
婆子妈又听见,桃花压低嗓子说:“再吻一个,我没听见,要响!”
婆子妈感觉,头上的房顶在她的目光里不断摇晃,像是要倾斜着落到地上。
婆子妈一下伸出手,扶住了门框。
忽然,婆子妈好像听见,桃花叫了声“小武”!
婆子妈还在疑惑,紧接着,她就听见桃花说:“咱妈好着呢——,咱家里的人都好着呢——,你甭操心。”
桃花说话时,将话尾的“呢”字拉得长长的,显得娇滴滴的。
婆子妈的心终于落在了肚里。一口气,从婆子妈的嘴里,呼哧呼哧喘了出来。
现在,婆子妈听见,桃花咯咯笑着说:“咱村里的花都开了,梧桐花、桃花、杏花、洋槐花都开了,下午我去了趟田里,油菜花早开了,小武,你闻闻,我身上现在还粘着油菜花的香味儿呢。”
“啥?你能闻见!你得是长着狗鼻子,隔着几千里路你能闻见?!”
婆子妈听见,桃花又咯咯咯声音清脆地笑了。
接着,婆子妈又听见,桃花压低嗓子说:“小武,告诉你个秘密,你听了千万别幸福得晕过去,我有了!”
“有啥了?你个猪头,我有你儿子了,小武你要当爸爸了!”
桃花咯咯咯又笑了。
桃花的笑声,落在婆子妈心里,婆子妈感觉自己的心里,一下像浸上了一层蜜,甜丝丝的。
一汪泪,一下在婆子妈的眼里打开了漩儿。
婆子妈走到了院心里。
头顶的天空,透蓝得似乎在微微泛光,星星像孩子的明亮大眼睛,一眨一眨,似乎在向人顽皮地做鬼脸。一股风,从院墙外吹了进来,风中似乎还夹杂着股淡淡的香味儿。
婆子妈狠着劲,猛吸了一口。
那些香味儿是从田野上飘来的浓浓的油菜花香,是从谁家院子里七拐八弯飘来的淡淡的桃花香,花香滑过鼻腔,进入了肺腑,淡淡的,鲜鲜的,直往人的骨头缝里渗,好像一下就将人内心的七思八想给淹没了,一下就将人的五脏六腑洗濯得干干净净。
春天村庄的夜晚,静谧极了……
杜兰的麦子
收割机到了地头,杜兰一下犯愁了。
杜兰家的地是前几年跟人换到一块的,公公、婆婆、两个孩子加上她和丈夫春生,拢共七亩多,满地的麦子,一片片黄澄澄,都已透熟了。可是,丈夫春生到现在还没回来,杜兰明白,恁大一块地的麦子,就是将自个儿累死,也没法一个人用架子车拉回村里。再说,收割机上三个割麦师傅,五大三粗,都面生生的,自己一个女人家,到时算账,还不是自个儿吃亏?!
割麦师傅咬着烟,操着生硬的甘肃口音问,掌柜的,割,还是不割?
杜兰仰着脸说,割,咋能不割?!
话虽这样说,杜兰还是拧着脖子,目光不住朝四处睃。
野地里空空荡荡,别人家的麦子,大多割完了,露出满地白花花的麦茬子。杜兰张望了一会儿,终于看见远处一绺麦子后面,闪着个人影。细细一打量,是在镇街上开家电维修部的李勇。
李勇家的麦子早割完了,正举着木叉,在拢地里的麦秸秆呢。
杜兰往地上头跑了几步,朝着远处喊,李勇,李勇,快过来,给嫂子帮忙收麦子。
李勇远远应了一声,将木叉插在一堆麦秸秆上,然后走到地头,发动起了三轮车,突突突开了过来。
到了收割机前,李勇给收割机驾驶室和收割机旁两个割麦师傅一人递过一支烟,然后自己点上一支烟,问,一亩多少钱?
七十块。
李勇说,能不能少点?
割麦师傅说,不能再少了,再少就贴赔羊肉卖枣儿——亏本了。
李勇说,咋恁贵?我前天还是六十块钱割的。
听李勇这么一说,割麦师傅软着声说,那就六十五块吧,再不能少了。
李勇说,行。然后朝身边的杜兰说,割吧。
割麦机调过头,李勇朝驾驶室里的割麦师傅说,割好的麦子就不往蛇皮袋里装了,直接卸到我三轮车车厢里。
割麦师傅说声好,就将收割机开进了地里,哗哗哗割起了麦子。
李勇到底是个大男人,三轮车突突突跑了四五个来回,杜兰的麦子就收完了。
算账时,一个割麦师傅背着手,跨着步,从杜兰家的地上头走到地下头,然后又从地下头返回地上头,说,拢共七亩二分多,就收四百七十块钱吧。
李勇说,零头就算了,四百五吧。
割麦师傅说,行。
天擦黑,杜兰去叫李勇吃晚饭。走进李勇家院子,李勇跟媳妇儿秀秀已将饭碗端在手里。杜兰说,李勇,去嫂子屋里吃饭。李勇努努嘴,说,我不正吃嘛。杜兰说,李勇,多亏你帮嫂子忙了。李勇笑着说,小菜一碟的事,这算啥啊!秀秀也在一旁帮腔说,就是,这算啥事啊!
杜兰拿着五十块钱,要给李勇。
看见杜兰手上的钱,李勇沉着脸说,嫂子你是打发叫花吗?三轮车拉一回二十块钱,最起码得一百块钱。见杜兰从身上掏钱,李勇换了个笑脸,说,啥钱不钱的,算了算了。
杜兰说,李勇你就收个油钱吧。
秀秀也在一边说,李勇,就收二十块钱吧。
李勇瞪了秀秀一眼,说,咱没见过二十块钱吗?不收!
秀秀红着脸,也说,算了算了,都在一条街上住着,啥钱不钱的!
一天,杜兰正在屋里看电视,像是一阵风忽然刮进电视机里,电视屏上的图像扭了扭,变成一条条床单布样的花道子,最终“啪”一声,图像没影了。杜兰知道,电视机坏了,可这么笨重的一个大家伙,自己怎么将它送到镇街上?杜兰给李勇打了个电话,李勇说,不用送了,等我晚上回来修理修理。
后来,据街上一些眼尖的女人说,李勇是天擦黑进杜兰家的,出来时,已是大半夜。
几天后,杜兰在屋里,听见李勇和秀秀吵架,低一声高一声的,满街道都能听清楚。杜兰出了门,见几个女人躲在门廊里,抻着脖子朝李勇家门口张望。
杜兰不解地问,为了啥啊?
一个女人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下杜兰,一张脸似笑非笑说,李勇和秀秀吵架,难道你杜兰还不知道缘由?!
杜兰愣了愣,后来头一低,脸烧得整个耳朵都红了。
年根上,春生从外面打工回来。进了家门,春生正想跟杜兰亲热亲热,忽听见爹在上房屋里喊自己。
进了上房爹娘住的屋里,春生说,爹和娘都好着吧?爹却板着脸说,春生你一年累死累活在城里挣钱,可家里有人给你把绿帽子挣下啦!
后来,娘在春生耳边一嘀咕,春生的脸先白着,白着白着又红了。到最后,春生嘴唇哆嗦着,脸全白了。
第二天一早,镇上人看见,春生跟李勇结结实实干了一仗。李勇家电维修部橱窗的玻璃让春生砸碎了,两个人扭绾在一起,虽说很快被人拉开了,但李勇的嘴角,还是挨了春生一拳。好多人满意地说,这个春生,还不愧是个裆里夹蛋的!
夜晚,春生腋窝里夹着一瓶酒一条烟走进李勇家的院子。看见李勇,春生搔搔头皮,说:李勇,咱哥俩是打穿开裆裤就一块长大的,你李勇是啥人,我春生心里还不清楚?可满街道的人都那么说,不打你一拳,你让哥以后在镇上怎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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