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家乡事,品故乡情


成充满诗性的追忆。五桥,于我就是这样一个魔幻的存在。乡下人来到城里,总是要先找下个狗窝落脚。2009年来西安,我先后在等驾坡、八里村、文艺路、月登阁、糜家桥、翟

阳光报 2017-03-23 06:07 大字
刘红昌

时光是个厉害的角色,它能让原本是苦难的经历酿成充满诗性的追忆。

五桥,于我就是这样一个魔幻的存在。

乡下人来到城里,总是要先找下个狗窝落脚。2009年来西安,我先后在等驾坡、八里村、文艺路、月登阁、糜家桥、翟家堡等地生活过。五桥村是这些村子之后的寄宿之地,也是我生活最久的村子。

大约是2011年搬进五桥村,到一2016年底搬离,在五桥住了五年有余。这五年是我人生轨迹不停转换的五年,是我带着不多的青春找寻自我的五年,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娶妻生子的五年。曲江离职、成家生子、跑长途、售绿植、做媒体、筹划公司、做工作室,爷爷去世,岳母病故。我在努力地折腾,也被努力地折腾,我试图在三十岁左右,为自己盲目的人生找个方向。这五年间,父亲因为我订婚和照顾孙子先后来过两次西安;母亲照顾儿媳坐月子辗转回豫东在西安暂留一宿,我给下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面条;岳母在这照顾外孙两年,病重之后回到商州。五桥就是我们在西安的家。跑长途那段时间以及单位加班或忙于应酬,深夜回家时,走进又静又冷的巷子,远远看见妻在窗台留的灯光,朦胧而温暖。灯光就是我在城里的归宿和牵挂,是我无论多晚无论多远无论多疲倦都要奔向的光明和方向。

住了几年,儿子也跟着长大。熟识了些对面街道卖水果、卖服装、烤肉、推拿和理发的人。村子里的老人见面也招呼,叔姨地叫着。带着一帮工人在工地上做门窗的陈哥,相约着喝酒吹牛吃火锅。巷子口晾晒的冲锋衣和妻子的内衣都曾丢过。窗下空地上为儿子种的葫芦也曾被人拔去了秧苗,据说是一位老党员的婆婆嫌弃招惹蚊虫。在镇子上买了两包种子,秧了一畦荆芥,只是为了怀念一下老家夏天熟悉的味道,也被车轮碾轧殆尽。对面的阿姨也曾送来自家栽种的黄瓜和大蒜,并偶有帮衬着照顾孩子。住在隔壁从豫东嫁过来的老乡也送来手工的烙馍和菜卷,很接近家乡的味道。也曾跟从不会柔声说话每天抽着呛人烟卷的房东叔因房租的事情红脸,却又真心感激着我一再拖延房租时,他的宽限和迁就。总搞不清楚房东叔的媳妇得了什么病,有时会拄着拐杖冲着我们的房门叫喊,都是些听不清词语的嚷叫,有次我进去交房租时,她竟突然狠狠不停地抽打自己的脸。街道门诊的王大夫送给岳母一块玉枕,搬家时我将枕头送给了对面那个总斜着眼看人抽烟卷的阿姨,她家的老汉每次见到小儿六六总会试图去捏牛牛,脸上堆满皱纹,满口听不清楚的长安话。

我们原本住在东五桥村第七排巷子西头的第二家,紧靠文苑北路。晚上渣土车疯狂地跑,清晨的街道上都是轧成片片的土。夜晚躺下,闭上眼睛,车辆似乎就在脑海里狂奔。岳母和儿子来西安之后,我们就搬到了同一排巷子的东头第二家,似乎有些潮却称不上湿,清静了许多。

巷子的尽头是一片空地,开发商虽然圈着,除了栽种些树苗,却也腾出了很大一片。住户较近的村民,就开垦出来种菜,自家吃不完的就拿到对面小区的街道售卖。除了些时令蔬菜,也种玉米和油菜。油菜花开的时候,放眼一片金灿灿,颇有些景致。儿子一岁左右的时候,每逢周末的好天气,给岳母放了假,妻子在家中洗衣做饭整理家务,我就带上相机,将儿子放到田地里,他随意地抓爬,我随意地抓拍,竟也能出些精彩的片子。油菜花开的正午,咥过一海碗干拌面,将鞋子脱掉,垫在屁股底下,盯着花丛中忙碌着飞舞的蜜蜂,抽掉袜子,惬意地搓脚,常有种儿时在家乡地头的放松和喜悦。

巷子和空地之间种着一棵桃树,虽也结过几个桃子,却因蚊虫太多,被叮的毛桃黑乎乎的无人问津。桃树下面搭了一个简易的窝棚,棚前的木橛子上拴着一条狗。家里的剩饭,都让狗和我承包着。狗似乎连个“阿狗”的名字都没有,也没有听过它的主人——我的对面房东阿姨唤过。狗小的时候,每逢我们一家三口进出巷子,它都会摇着尾巴迎送。儿子总会骄傲地告诉小伙伴这是我们家的狗,因为我们经常喂食。在五桥居住期间,也养过五六条小鱼、两只小龟和两只猫咪,均以死亡或走失而告终。我和儿子将尸体埋在田地玉米苗的垄里,总会想起《红楼梦》里黛玉葬花的情景。黛玉葬的是花,我葬的是尸。

村子里斜对着开了两家诊所,一家叫五桥诊所,另一家也叫五桥诊所。我们选择了门口有灯箱门头的那家给儿子接种疫苗。有天晚上儿子突发高烧,我们没有经验也没有常备的医药,抱着烫人的孩子,在街道找医生和药店。都关了门,只有常打疫苗的那家还亮着灯。拍了几下门,喊说孩子发烧,房子里的灯就灭了,里面再也没有了动静。那一夜之后,孩子的防疫针就改到了幼儿园指定的社区诊所去打。

在五桥,也曾饱受过老鼠的困扰。白天家里没人,老鼠如何地放肆我们不得而知,夜晚我们睡下了,它竟也几里哐啷地折腾。我生性软弱,本又属鼠,便尽量不去招惹它们,想着大约总是一类,相安便好。直到有时上厕所,这些家伙竟敢明目张胆地在眼前蹿蹦。无计可施,就买来粘鼠板,果然也收拾了几条小的,大的却迟迟不得落网。安静些时日,似乎又出了一窝,我只得网上买来了发明专利的捕鼠笼子。不停地调换着位置,深刻地实践着游击队的战术和《孙子兵法》的套路,竟也逮住了大家伙,被房东拎出去收拾了一番。我没见现场,也不确定老鼠是否逮完,直到搬出去。家家户户是通的,大约是总也抓不干净的吧。

在西安知道五桥村的人似乎不多,它在西安城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如我在这城市中一样。据说五桥村原来是在高新田园都市那里,因为拆迁,政府补贴了些钱,又给统一盖了小二楼的返迁房和一栋姑娘楼,行政管辖上归郭杜,紧挨着雁塔区和高新区。虽是市民,实际上只是没有了土地的长安农民。年轻的男女多在车管所做车检、保险和代办各种手续。年老的人早上相约了赶个早市,有卖菜的也有牵着羊卖奶的,剩余的时间就在村道里的水泥台台上打麻将。年龄越大的人,金额就越小。满头白发的老者面前,常放着一沓沓的毛票。也有正经的年轻人用补贴款买了渣土车和工程车,抽些得闲的日子就在巷道里烧烤,脱光了上身,吆喝半宿。喝多了也有回家打媳妇的,媳妇生气回了娘家,过上半天就又回来抱娃,日子就又回到原来的样子。每隔上一两周,村子里总会可着巷子的宽度搭起棚子,红事白事不停歇。帮厨的人很多,似乎很少有正经上班的,吹吹打打,吃吃喝喝,就这样送走了一个人,或者迎回来一个人。常有披麻戴孝的一群人在文苑路上按照司仪的口令举行着仪式,影响了交通,也引来对面小区住户的驻足观看,仿佛这些孝子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岳母还在时,最期待的就是村子里过事。我们是外来的房客,不随份子,但一有吹拉弹唱,匆匆吃毕饭她就推着六六去看。六六刚学会说话不久,就常常拉着腔调说,去看新娘子喽。

日子就是鸡零狗碎,月子就是家长里短。这是五桥的日子,也是我的日子。五桥的日子成了我的日子,我的日子也成了五桥无关痛痒的一部分。我存在于五桥,又不属于五桥,我不属于五桥,又过着五桥的日子。

有时,常会想到豫东的小刘庄。不出来,我在小刘庄生活,娶大屁股媳妇生大胖小子,农忙种地农闲打工;进了城,我住在被阉割了的五桥村,却连个农民的身体和身份也没有了,只是居住在曾是农民现在是市民,但骨子里还是农民的这些人家里。无论如何,也毫无疑问,我的父亲是一个纯粹而充满良善的农民,我竟是连个身份也不明确了。

兄弟说,五桥风水好,接地气,滋养了我几年。我搬走了,他就租下来那房子。我自是知道他不可能搬来,却也心里愿意接纳他的说法。如果,人身上都是有风水的,那我的好风水也就只有是自己努力了。我搬离五桥的那天,房东叔,我之前的债主,扳着指头说,在他这里的房客已经有许多家在城里买下了房子。他似乎在为我高兴,也似乎是在为自己房子的风水骄傲,他的劣质烟卷依然呛人。

我在故乡生活了十九年,多数的时间都在学堂,这些记忆和感受足够愚笨的我反刍一生;虽然搬离了五桥,但每每走过那些熟悉的街道和方向,依然亲近不已。于我同样笨拙的讲述而言,五桥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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