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在沙特阿拉伯首都利雅德召开的世界盲人联盟成立大会上,确立每年的10月15日为“国际盲人节”,这使盲人在国际上第一次有了统一的组织和自己的节日。今天,
本报记者 宋贝贝
正常人对于一个盲人的生活是陌生的,想象中人失去了光明应该是望天兴叹,只能守着黑暗度过余生,在接触了一些盲人之后,你才能真正了解一个盲人的真实生活。有辛酸和无奈,可也有他们自己的坚守和精彩。
一个盲人的普通一天
88号是他的代号,事实上他的顾客和同事根本不清楚他的真名叫什么,也不知晓他其实有一个特别的姓氏,他姓宫。他是西安高新区一家盲人按摩店的88号技师,也是西安6.8万盲人中普通的一个。
“时间到了,该起床了!”8点,随着一声手机闹钟的响起,宫师傅从床边拿起昨晚就准备的衣服穿好,从他的上铺摸梯子下床,然后走两步到左边的小桌子边上,靠近角落有他的刷牙缸和绳子上搭的毛巾,摸到拿好之后就出宿舍门到对面的公共水房刷洗,宫师傅每要改变一个方向,都会摸一下墙或是身边的参照物,来确定自己走得是否正确。整套行动虽然比不上正常人,但也丝毫不显得迟缓,显然这里的环境早已被宫师傅所熟悉,甚至可以感觉到每到一个地点的步数都是被计算好的。
“88号,29号,31号走啦!”8点半,这是25号工友的召唤。88号所在的这个盲人按摩中心,是高新区规模比较大的一家,说是盲人按摩,实际上里面还有很多患有其他疾患的残疾人。一位患有腿疾的同事每天都要带上3个盲人工友一起前去按摩店,宿舍离按摩店不远,但也要经过一个大十字路口,车很多,4个人走路靠一双眼睛,腿疾的靠眼盲的搀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就这样到达工作岗位。
在按摩店吃完简单的早饭后,就算是正式开工了。“1,3,5,7,2,1……”宫师傅熟练地用两只手的拇指在手机上按出电话号码,不同的是,这个手机是盲人专用的,每按出一个数字,就会有语音提示念出来。“王姐啊,你好!昨天你跟我约的10点来,能到吧?哦,哦,好,好,我已经到店了,在这儿等你啊。”打了几个电话后,旁边的那位腿疾工友打趣道,“今天88号红火啊,档期都排满了!”宫师傅听了露出一些笑容,看起来今天的生意不会太差。
10点10分,宫师傅的第一位客人到了,宫师傅一边摸着路,一边做出让客人的姿势,到了预定的按摩房,宫师傅说,“快让我看看上次按摩完你的腰椎怎么样了。”随着客人在按摩床上趴好姿势,宫师傅立即起劲儿地按摩起来,一边按,一边还和客人不间断地聊着天,一小时过半,宫师傅的额头渗出汗珠,他用胳膊上的衣服随便抹两下就继续投入按摩。“你这个腰肌劳损很严重啊,平时要注意不要久坐,坐姿要正确,没事的时候多扭扭腰,有空多来我给你治治……”在按摩的同时,宫师傅总爱和客人聊天,除非很累了,才会说得少些。
上午按了两个钟,这在生意清淡的上午,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中午饭宫师傅心情还不错,跟工友们开了几句玩笑,就端着饭到一边吃去了。午饭过后没有休息,店里陆续有客人来,但整个下午宫师傅只接到了一个客人。
空暇时,身边几个患有腿疾的工友打起了扑克牌,也有聊微信上的段子的,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宫师傅因为看不见,既不能打牌也从没用过微信,表情看起来很落寞,他起身走到一个角落发起短信,每按一键都会有语音播报,他按键很快,但错的频率也多,一按一删的发的速度就很慢,有时半天按不出想要的字还会自顾自地骂两声。过一会儿又打开手机听会儿广播,还打了两个电话给熟人,听起来都是闲聊,只为打发时间。
晚上的客人多了起来,宫师傅一连从8点按到11点,虽然看起来累,但是笑声也多了,似乎只有工作才能给他带来满足。“其实我从小就不爱说话,刚失明后的那段时间我更是封闭了自己。后来成为了按摩师,才开始学着和客人沟通,慢慢发现和客人说话能很好地留住客户,能变成自己的老客户。然后我的话就多起来,现在和我的好些老客人之间像朋友一样,我也是通过和他们聊天知道了很多外面的世界。但是每当我的客人走了,我总有种失落感,也变得不想说话了。”结束了一个按摩,宫师傅跟记者聊起来。
“我也不是不想成家,这些年我姐也给我介绍了一些人,但是因为我看不见,总是很自卑的,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会不会嫌弃我,甚至我都快忘了自己什么样子了,老了多少,有时候就想算了不找了,但看到我的盲人工友有家又很羡慕,不知道自己老了该怎么办。”
在宫师傅所在的这家盲人按摩中心,老板鉴于店里员工的实际情况予以管吃管住,但质量就没办法保证了,只能保证吃饱,据了解这也是整个盲人按摩市场的问题。盲人们因为自身情况无法主动选择环境,只能适应环境,并且一旦适应了一个环境很少会愿意再改变,所以即使环境恶劣一点,他们也只是一退再退。
当问到盲人出行的问题时,宫师傅连连摆手,“我们自己一人绝对不敢出去,现在外面的车那么多,不知道哪天出去就被撞了,我们就是宿舍、店里、宿舍,还必须由工友带着走。盲道?不敢用,中间不是树就是电线杆,还有停车的,摆摊的,断掉的,没人相信盲道。所以你问我为什么不出去吃,没法去啊,总不能老拉着人家25号带路,哪天人家烦我了,上班不叫上我那才麻烦了。”
13年来,宫师傅维持着这样从员工宿舍到按摩店再到员工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几乎没有外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唯一的娱乐就是听广播。26岁时,一场意外使他成为盲人,从此便没有成家,直到现在。如今46岁的他看起来慈善健康,但是每到客走房空,在那样一张没有眼神的脸上,只剩下他一直以来孤单和落寞的心事。
走出黑暗也有生活的精彩
1991年5月,家住雁塔区,时年28岁的任琳总觉得眼睛不舒服,后来去医院确诊为青光眼,没过多久双眼就彻底失明了。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夺走了青春年华的任琳所有希望,从医生宣判的那天起,她日日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几度想要轻生。
任琳的遭遇不仅对自己是打击,对迈入中年的父亲也是致命的打击,在任琳失明的头一年里,孤独一直陪伴着她,她每日除了跟随父亲在家属院走走以外,剩下的时间都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发呆,等着父亲做饭吃,等着父亲从外面回来,原本健康外向的任琳瘦到了80斤。
父亲看着女儿日渐枯萎的生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劝导女儿走出困境。直到有一天任琳的父亲经人提醒说可以去找找残联,看能不能给孩子疏导疏导。父亲急忙联系,费了很大力气把不愿出门的女儿连拉带拽地带到了西安市雁塔区残联。
区残联派人给任琳做了好几天的思想工作,给她讲张海迪的故事,讲史蒂芬·霍金的故事,鼓励她鼓起勇气面对现实,最重要的一环是给任琳客观分析了她目前的情况,并推荐她去学习推拿按摩技术来获得生存下去的手段……“我永远记得残联的老师给我说的,人失去了眼睛不可怕,最害怕的是失去眼睛的同时失去了心和手。你还有一双手,从此你就要依靠这双手创造价值。”虽然时过18年了,任琳仍然忘不了当时点亮她心灵的那些话。
从那时起,任琳拉着父亲的衣角一步步开始面对生活。雁塔区残联根据任琳的情况,安排她进入区盲人按摩培训学校进行学习。到了学校,任琳发现原来和我一样的人真多啊,心态就更平和了,在学习的过程中任琳进步很大,也越来越有信心。也许是天资聪慧,也许是父亲的辛劳陪伴,区残联的热诚激励着她,任琳以优异的考试成绩从盲人按摩培训学校毕业,成为了一名初级***师。
很快,在残联的介绍下,任琳进入一家盲人按摩店工作,任琳凭借自己出色的手艺,热情厚道的性格,赢得了很多顾客的喜爱。在工作的空暇,任琳让父亲给自己买了很多按摩和经络方面的书,每天听父亲念给她听,再配合实践,进步得更快了,不久就考取了中级和高级***资格。
1999年,任琳拿出自己积累的钱和父亲的一些积蓄租了一小间门面房,预计筹办一间自己的盲人按摩店,但拿不出钱置办器材。区残联得知后,立即援助任琳2000元现金。“拿着这笔钱,我和父亲购买了按摩床和更多专业按摩书,我让父亲把书念出来录成磁带,我反复听,反复练,针对腰部、肩部、腿部等不同部位的疼痛,最终总结出不同的按摩手法。”在区残联的大力援助下,任琳的“仁义堂”按摩店很快就开张了。
凭借任琳推拿的手艺,“仁义堂”很快在小区周边有了知名度,新顾客不断增加,老顾客持续往来,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到了2010年,任琳开办的“仁义堂”按摩店已经成为雁塔区盲人按摩培训中心,任琳为更多的盲人提供了免费学习的地方。同时任琳也在不断自学与实践的过程中,考取了医疗按摩医师资格,成了店里名副其实的台柱子。
“开办按摩店后,我最大的感触就是,自己从一个‘活着没有意义的人\’变成了‘对社会有价值的人\’,尤其是当我为顾客按摩后,顾客觉得身上不疼了,精神也放松了,这时我会觉得我的人生很有意义。”
到2012年,“仁义堂”已经开了分店,分店开张时,雁塔区残联又资助任琳了现金和6张按摩床。残联的善举再次让任琳父女非常感激。如今,任琳的按摩店已相继提供32名盲人就业,对残疾人和孤寡老人的免费按摩达到102人次。
从开始的跌倒谷底,到现在生活得有声有色,任琳笑谈:“盲人的生活有过无奈,但走出最初的黑暗,我也慢慢活出了精彩,我的梦想就是用我的一颗红心和一双手,来解除人们的疼痛,实现盲人的人生价值,当好一名医疗按摩医师,做一个自强自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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