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年漫漫寻亲路 一个响头磕地上 一双新鞋穿脚上 娘盼儿穿新鞋走正道
被拐整整24年,昨天早晨,12人杨博亲属团走进湖北沙洋范家台监狱大门时,忽然大雨倾盆。相见时,一家人抱头痛哭,杨博砰砰砰给爷爷磕头。24年不曾相见,母亲买给他的鞋依旧合脚,母亲帮他穿上,希望他走正路。而认亲结束,走出监狱时,又突然暴雨如注,街头积水成河……
相见时杨博磕头 一家人抱头痛哭
湖北,沙洋,范家台监狱,昨晨,倾盆大雨!雨雾迷蒙的天像是为认亲蒙上了一层未知的纱。
8时许,记者和杨博亲属团12人开车抵达监狱门口。记者们的衣服早已被大雨淋湿。
根据监狱规定,外地媒体未能进入监狱里见证24年后的相聚,本报联动媒体——湖北楚天金报得到允许全程直击。之后,楚天金报记者向本报记者还原了当时见面时的场景……
12人亲属团进入阳光会见室,民警先给大家介绍了杨博服刑期间的表现,非常好,为了见亲人,他专门剃了胡须。
9时20分,随着民警一声喊“这是你的妈妈”,一个小伙子旋风一般走进会见室,看到母亲立即扑进母亲的怀中,哭声同时响起,爷爷、父亲、姐姐、姑姑都围了上来,大家都哭了起来……杨博一边哭,一边双膝下跪,对着母亲磕起了头。
母亲太过激动,站都站不稳,搂着杨博哭个不停,姐姐和姐夫赶紧把他们拉起来。此时,爷爷过来搂住了孙子,老泪纵横。杨博再次下跪,“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姑姑哭着心疼地拉起他,而父亲呆呆地站在旁边,他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不能带进去),此时此刻已顾不上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分钟,不论是来自陕西的中年汉子,还是管教服刑人员的民警,会见室里几乎人人落泪,没有人开口讲话。古人诗词中说“相见欢”,但此刻,相隔24年后的相见,大家唯有抱头痛哭。
他们终于有了一张全家福
还是在民警的提醒下,杨博和家人们纷纷落座。亲属们拿出杨博小时候的照片,杨博抚摸着塑封的照片,泪流不止。当年他只有5岁,如今29岁,一个5岁女孩的父亲。可是对于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他还没有尽过孝。
杨博一边看照片,一边叫“爷爷”。突然,爷爷站了起来,颤巍巍地伸出手,摸着杨博额头上的伤疤(小时候被碰伤后缝针留下的疤),哭着说:“这是我的波娃子(杨博小名)!找到你,我死也闭得上眼了!”
爷爷叮嘱杨博,一定要遵纪守法,好好做人,“在这里和在家一样,要劳动,多给国家作贡献。”祖孙二人搂在一起,泣不成声……杨博也拿出两张照片,把自己的养父母和女儿,指给亲属们看。
10时许,一家人开始拍全家福。在父母手中,有一张老照片,两人坐在椅子上,小小的杨博站在中间。如今,摄影师按照当年的画面,再次拍下这样的照片。首先是杨博和最亲的人一起拍,接下来是和12名亲属一起。此时,姐姐24年的心愿实现了,终于有了一张全家福。
29岁才知自己生日 不忘养父母恩情
“波波(小名),你的生日是1987年农历六月二十。”当母亲告知他的生日时,29岁的杨博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真正出生日期。
当年究竟是谁给杨博吃了一颗世界上最苦的糖,万众指责的人贩子如今又在哪?“你是直接到了养父母家,还是被人先带到了别的地方?”表哥乔先生急切地问。杨博说,吃了糖就睡着了,醒来就在火车上,只知道是一个男人带走了自己,具体是谁已不记得了。“这颗糖毁了3个家,几代人。”表哥痛心地说。
这次,家在河南的养父母和妻子都没有来,杨博似乎有点失落。“出事后养父来看过一次。”他对亲属们说,养父母家里条件不好,但对他很好。显然,杨博牢牢地记着养父母的恩情。
说起自己的妻女,杨博觉得特别对不起她们。“出事时,女儿才1岁多,现在5岁了。”杨博随即拜托父母,请他们抽空去河南,看望一下他们的孙女。父母点头答应。
对于几年前的事,杨博显得十分懊悔,那时候因经济困难,在东南沿海城市打工,跟朋友一起迷上了买彩票,欠下信用卡20多万元,“银行天天打电话催,如果不还就得坐牢。”当年,杨博曾多方借钱还债,最终误入歧途……
父亲问起杨博在服刑期间的生活,叫他好好学技术,等以后出去了能凭技术吃饭。杨博说,自己能做技术工种,参加技能大赛,为以后的新生活做准备。
杨博主动问起奶奶的情况,爷爷告诉他,87岁的奶奶本来也想来看他,“可她一只眼睛哭瞎了,腿也摔伤了,下不了床。”杨博听到这,任眼泪流到嘴角。
妈妈为他穿新鞋 要他走正道
相聚的时光总是格外短暂,离别即将上演。
母亲的手绢早已被眼泪湿透,经过“特批”,她给杨博买的鞋子送到了。这是一双崭新的胶底布鞋,妈妈在杨博面前蹲下身来,给杨博脱掉旧鞋,先套上右脚的新鞋子,再套上左脚的。“娃,你试试?”妈妈抚摸着杨博的小腿说。
杨博把鞋跟儿拉上,站了起来,鞋子十分合脚。24年没见面,只有妈妈买的鞋子,才会那么合适。“你一定要走新路,走正路。我们等着你回家。”妈妈搂过杨博,抱着他又一次哭起来。
“我90岁了,可能是最后一次看你。你还有13年刑期,我能活到103岁,等你回陕西合阳看我吗?”临走前,爷爷十分激动,搂着杨博大哭不已。杨博依依不舍地跟爷爷道别,承诺自己一定要争取减刑的机会。
另据民警介绍,只要积极表现,是可以争取减刑的。
2016年2月15日,杨博到该狱七监区的第一天,就向监区管教民警写了一份申请书:“从小,我就有个心愿:一定要找到我的亲生父母!”很快,他的申请便引起了七监区监区长马卫兵和教导员的重视。2月26日,在该狱每周的狱情分析会上,七监区包片领导、范家台监狱党委书记、监狱长周宏作出重要批示:帮助张四海(杨博)寻找亲生父母。桂豪成了他的认亲专管民警,在志愿者小梅的帮助下,也就有了昨天的认亲之路。
认亲结束,暴雨如注,打在地上、车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杨博妻子打电话欢迎公婆到河南看娃
离开监狱后,12人亲属团吃完午饭,1点多,记者一行人从湖北沙洋出发,踏上回陕西的旅途。
不到两小时的相见,与24年的寻找相比实在太短,但90岁的爷爷已经很满足了。与去程路上不累、不晕车的状态大不相同,回程的路上,爷爷一上车就睡着了,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放松了,睡得格外香甜。
12人认亲团中,姐夫是从江苏无锡赶回来的,还有一位李女士,与杨博“非亲”。“杨博失踪后第二年,也就是1993年,我在合阳上班,我的儿子由杨博的妈妈照看,看了四五年,现在我儿子大学毕业,他也叫杨博的妈妈为妈妈,他们一家人特别老实淳朴,所以得知去认亲的消息后,我一定要去!”
晚上8时许,车程中,杨博表哥张先生接到杨博妻子的电话,“欢迎杨博的亲生父母到河南去看望我们的孩子,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句简单的话让杨博的家人们都露出笑脸,变化的是时间和空间,不变的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认亲结束将报案 希望抓住人贩子
“我们想弄清是谁把娃拐走了,颠覆了娃的一生,回到陕西后,我们一定会重新报案,希望能够还原整个事件的真相,我们要为这个苦命娃讨回公道。”5位表哥先后向记者表达了这样的看法。
表哥张先生说,之前养父说他是司机,当年在河边看到一个孩子,光着上身,他当时没有报警,有私心,因为自己有两个女儿,所以就把杨博带回家。“根据杨博回忆说,他被人拐卖后,到了养父家,很多事情记不清了,我们报案后,希望早日让人贩子绳之以法!”
昨晚11时,认亲团的车子终于回到陕西西安。文/三秦都市报特派湖北记者姬娜实习生刘璐图/三秦都市报特派湖北记者代泽均感谢本报联动媒体楚天金报李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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