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糖苦了两个家 陕西娃被拐24年后 竟在湖北监狱找到
张麦香和杨国防经常看儿子儿时的照片
整整24年的悲痛！整整24年的寻找！
24年前，陕西合阳5岁男孩杨博，因为一块糖，被拐卖到河南，父母四处寻亲未果。24年后的今年7月，父母接到派出所通知：你娃找到了！就在一家人沉浸在痛哭流涕的幸福中时，一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娃在湖北的监狱里，因抢劫、绑架等被判16年，刑期至2029年12月17日止。
这24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父母想去湖北监狱认亲的心愿能否实现？
回忆：5岁儿子大中午不见了
昨天，陕西渭南合阳县甘井镇甘井村西壕八组，60岁张麦香捂着脸，泣不成声，双鬓虽然染过发，新长出的白发更加刺眼。61岁杨国防时而激动、时而悲痛，向本报记者讲述了24年前那个可怕的下午……
1992年，那时杨国防31岁，妻子张麦香早已为他生下一女一儿，上有老人下有小，一家六口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却很是幸福和睦。尤其是5岁儿子，机灵可爱，又懂事又惹人喜欢，他给儿子取名杨博，小名波波，就是希望他以后能知识渊博，成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的博士。
7月1日这天，农历六月初二，甘井镇集会，父亲去镇里开党员会，母亲去晒麦子，妻子帮邻居家蒸馍，他在家，儿子看到路边有人叫卖西瓜眼馋了，他花几分钱给孩子买了一牙西瓜。孩子吃了后意犹未尽还想吃，他说没有了，便急急忙忙地去麦场晒麦。
中午，张麦香叫孩子吃午饭，却怎么也找不到孩子。
寻找：走街串巷找采集血样
刚开始找不到杨博，家人以为他贪玩找小伙伴了。于是，杨国防骑着自行车去杨博的小伙伴家里找，后来又去亲戚家找，还通过村上的大喇叭广播寻人。
直到下午都没找到，大家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整个西壕八组的人都出动了，找遍了火车站、汽车站、河沟边……
“听一个集会上卖东西的老头说，看到有一个人把杨博带走了。”杨国防去派出所报了案，他心中一直希望能有奇迹出现，不愿意相信孩子被拐卖。
那一夜，全家人都没睡觉，整个西壕八组的人都无眠，这么聪明的娃能去哪里了？
乔红民的印象特别深刻，“杨博丢的那一天，刚好是我儿子出生的那一天，所有的亲戚和乡党们都在找他，第二天我也去找他了。杨博特别机灵，很有爱心的一个孩子，小时候来我家玩，在苹果地里，看到其他小朋友踩踏落在地上的苹果，他硬是不让踩，说还能吃……”
寻找的日子是难熬的，杨博的爷爷背着一条板凳、一块磨刀石，走乡串户，到渭南、黄龙、西安、河南、山东等地，寻找孙子14年，最后因为年龄大，身体撑不住，回到家里。
孩子走丢的前几年，只要一出门，看到小男孩，杨国防和妻子都会仔细看几眼。再后来，看到十几岁的男孩，他们会盯着人家的左眼眉看，因为杨博左眼眉有一个疤痕，是小时候不小心在家门口磕的。如果眼眉上没有疤痕，他们就会看额头，杨博的额头曾在架子上碰伤，缝了针。“有一次把人家一个男孩看得不好意思，还以为我们有病。”
2009年5月，公安部启用了“全国公安机关查找被拐卖/失踪儿童DNA数据库”，杨国防和妻子进行了血样采集。
2014年，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大型公益寻人行动《等着我》，杨国防和妻子每期都看。在他家墙上挂着的日历和记事本上，写满了寻人热线和寻人节目的时间。
记者看到，老旧的一沓纸张上，有杨国防写下的许多字，“等着我”！“等待和希望，让我们有勇气坚持下去！”
2015年，杨国防夫妇第二次报案。今年三四月份，夫妻二人在当地派出所的帮助下，进行了两次血样采集。
惊喜：24年派出所通知儿子找到了
2016年7月1日，正是杨博被拐卖整整24年后的这一天。
当天下午，杨国防接到甘井派出所民警的通知，杨国防和妻子感到很疑惑，发生什么事了？立即赶往派出所。
“民警给我说了后，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连续问了几遍是不是真的，他说我娃真的找到了！”杨国防和妻子当场喜极而泣，整整24年啊，这一天日盼夜盼总算盼到了。
原来，2015年，接到杨国防夫妇报案后，立案为“杨博被拐卖案”。并对证人进行了询问。今年，他们对杨国防夫妻进行了两次DNA采集，送到全国打拐办系统。“经过DNA数据库的数据匹配得知，他们丢失24年的儿子找到了！”悲痛：儿子因绑架抢劫在湖北监狱服刑
“我娃在哪里？他是干什么的？过得好不好？我啥时候可以见他……”杨国防夫妻一连串提问让民警有些不知所措。
“他犯了错，被关在湖北监狱，你们认不认亲？具体情况你们跟省打拐办负责人联系！”当民警慢慢说出这样的字眼时，空气似乎凝固了！
夫妻二人开心激动的心情，一下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二人跟陕西省打拐办、湖北的监狱、宝贝回家志愿者协会爱心人士取得了联系，由于方言浓重沟通不便，便委托杨博表哥张先生与以上相关人士联系。
张先生给记者说，杨博现在的名字叫张四海，孩子一直知道自己是被拐卖到河南的，小时候去伙伴家途中，被人叫住给糖吃，再一醒来就在火车上了，可能是有一个姐姐，自己好像叫波波（小名）。
张四海曾在志愿者的帮助下，回忆了一些信息，但是记不清自己老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名字。离开河南，外出在厦门和四川打工时，张四海先后两次在志愿者帮助下采集了血样，输入到打拐DNA数据库，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记者从陕西省打拐办相关负责人处了解到，杨博也就是张四海，现在在湖北沙杨监狱服刑。
在裁判文书中写道，张四海犯绑架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二万元；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六年七个月，并处罚全人民币一万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六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三万元。刑期从2013年12月18日至2029年12月17日。
期待：跨省去监狱认亲
得知儿子的消息后，一家人又吃不下、睡不着了。数不清奶奶和母亲因思念儿子流过多少泪，也算不清爷爷和父亲寻娃路踏破了多少鞋。现在，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分离24年后，能见上杨博一面。
省打拐办相关负责人对记者说，“从全国打拐DNA数据系统上看，已经认定了他们的亲子关系。但是，因为当时双方采集血样涉及跨省，如果家长要去湖北监狱认亲，得拿出书面的鉴定通知，目前我们正在积极联系四川警方出具书面鉴定书，因为张四海当年在四川做过血样采集。”
张先生说，表弟从小知道自己是被拐卖的，心灵上留下伤疤，这跟他后来被人迷惑走上犯罪道路不无关系。“一颗糖毁了两个家，一个是杨博的父母家，一个是杨博现在的家，他已经结婚生子，孩子也已四五岁，听说妻子要闹离婚，等他十几年后出狱，又会对他的孩子造成什么伤害？”
文/首席记者姬娜实习生戴云舒罗展
图/本报记者代泽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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